李楚上前给红绫解开绳子,红绫顿时肩膀一绷,咬紧嘴唇,喉咙里不由自主地说:“你不要过来啊……”“姑娘莫慌,我是好人。”李楚看着惊惶的红绫,眼中略有一丝同情。看她这神态,分明是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即是通俗来说的,吓傻了。想来这些妖物属实可恨。竟将好好一个无辜女子吓成这等样子!绳子被解开,红绫也得到了自由。不过她才不在意这个,从始至终这根绳子也捆不住她。现在只要能逃离这里,她已经不惜任何方式了,哪怕脱了这层皮也没关系。可是小道士这双眼看上去明亮温和,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外露出一丝阴气,绝对就再也别想摆脱这双眼的追踪。所以她不敢施展任何诡术。对于一只鬼物来说,还有什么比面对面和小道士交谈更恐怖的事情吗?尤其是在他刚刚一剑秒杀了一位看上去特别狠的妖王以后。稍微露出点破绽,下一个就可能是你……可是她毕竟也活了几百年,心智到底坚韧一些。很快就从极度的恐惧中脱离出来,变成虽然也很强烈但是还能勉强思考的恐惧。就相当于将恐惧程度从猫九降到了春三娘。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于是颤声感谢道:“多谢……小道长将我救出来,大恩大德,感激……不尽。”“不必多谢。”李楚温声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啊?”“奴……奴家姓白,单名一个玲字,不是本地人士,随家父流亡至此的。”红绫报出了自己虚构的身份。“白玲姑娘。”李楚轻轻点头,问道:“不知你现今家住何处?”“奴家随父亲暂住在余杭镇的衙署中。”红绫道。“好,那我送你回家吧?”李楚道。“啊?”红绫一个波澜起伏的颤音“啊”,送我回家?她差点没当场哭出声来。就在想要跪地求饶的前一刻,她反应过来这个回家并不是回老家。而是字面意义的回家。然后。更想哭了。她连忙拒绝道:“不劳烦小道长了,奴家……可以自己回家的。”李楚凝眉看着她,这姑娘显然是收了很大惊吓之后有些神志不清了,放她一个人走这么远山路回去。不行。就算妖魔鬼怪没有那么常见,余杭镇的地痞无赖还是不少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他摇摇头道:“帮人帮到底,姑娘你心神不定,还是我陪你一段路程吧。”听到
帮人帮到底,红绫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子。下一句就是送佛送到西啊。他这是在暗示要送我上西天吗?“白玲姑娘?”李楚见她莫名其妙地愣神,又叫了一声。“啊……好的,劳烦小道长了。”红绫只好答应他。“无妨,举手之劳罢了。”李楚一摆袖,让她先行。当下红绫迈开脚步,快步走出山亭。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两条腿换两只翅膀飞回去,让李楚赶紧滚蛋。可惜换不得。……慎虚观的人来得很快。已经不必再去搜山了,江守寅等人都暂且窝在衙署中。只有张玉溪比较浪,约了白玲跑出去泛舟。然后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当他说出有一只很强大但不知道有多强的妖王抓住了白玲姑娘,点名要江守寅过去的时候。江守寅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熟悉啊?一次不够还得来两次是吗……我只是个可怜的小道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没办法。既然对方的目标是他,那他也只能去迎战。如果畏首畏尾,让无辜女子因为自己受牵累……岂是修道之人所为。几名慎虚观弟子齐声说要与他同去。江守寅的目光一一扫过这几个货色……为了避免自己逃跑时候还要背着几个人,他拒绝了这番请求。独自一人,骑驴出征。他这坐骑看似慢慢悠悠,实则脚程极快,片刻便来到净衣河畔的洋山附近。此间山路复杂,上山与下山路各不相同,是以并没有遇上李楚和红绫。但是早有两双妖异的瞳孔缀在他后面。一处上山路口,江守寅通过不多时,狸四和猫九从两侧显露身形。为了避开江守寅的神识,他们监视时一直离得稍远。“没错,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狸四咬着牙说道:“这一次,定要让他血债血偿!”……江守寅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绳子。“嗯……”他眉头一凝,敌人是在暗处埋伏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神识迅速铺开,方圆数十丈尽收眼底。立刻发现了远处有战斗的痕迹,似乎是一道强力的剑气扫过,将一条路径上的树木全部斩断,稍微沾点边的也都枝叶无存。在那些倒地的树木与落叶之间,埋葬着一具很大的尸体。似是山猫,又似虎豹……是猞猁?他勉强认出这具尸体的物种。这只猞猁生前应该是一只道
行高深的妖物,哪怕死去之后,本体上残留的妖气依然强盛。是它抓了白玲姑娘?江守寅沉吟一阵,忽然间心头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自己再待在这个地方,好像又要沾染上什么莫名其妙的因果……在修者达到神合境之后,是会时而有这种福至心灵的预感出现。虽然不甚明晰,但是往往很准。于是江守寅迅速决定。得溜。他立即翻身上驴,呱n呱n跑下山去。这头驴也属实神异,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狸四和猫九在上山路口还没待多久,没有等到玉猞猁的召唤,反而是又传来一阵驴蹄声。两只妖怪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连忙闪身躲避,隐藏入林中偷眼观看。果然是江守寅骑着青驴飞快下山。这……玉猞猁怎么可能放他离开?随着江守寅的骑驴背影再次远去,两妖才重新显露身形,眼中都有几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