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德高望重的尘空大师于寒山寺内圆寂的消息,传遍了九州佛门。接下来一段日子,有许多人前来寒山寺跪拜吊唁。
西洲,楼兰遗址。
一名老者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傲然而立。
忽然,天边孤雁哀鸣,如同悲泣,老者微微仰头,目送着孤雁飞远。
随后老者坐了下来,倒了两杯热腾腾的茶。
一杯茶放在自己面前,一杯茶放在对坐,仿佛在招待着某个不存在的贵客。即便风沙漫天,也没有一粒沙尘跌入茶杯里。
老者没有动茶,就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忽然,对坐竟凝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
老者对那虚影道:“没想到你留予尘世间的最后一丝执念,居然真的会是我。”
虚影点点头,声音空残低微:“阿弥陀佛。”
老者叹了口气,“何苦。”
然而那虚影却没有再用言语回答他了。不远千里从姑苏来到楼兰来,其元神已几近微渺,此刻正在一点点地消散着。
但是老者心中还是猜到了虚影此番前来是想要说些什么,也知道了姑苏那边发生了什么。他望着对坐已空空如也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而寒山寺这边。
黄昏时分。
尘空大师保持着端坐念经的姿态,神态安然自若,就这样受外人七日的吊唁,随后焚化。
而离奇的是,尘空大师生前几近圆满,诸恶寂灭,在九州大地内也富有盛名,曾受皖成帝引荐,入京为已逝先帝诵法。但那未被焚化的舍利却暗淡无芒,倒像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高僧留下来的。
但空门内一切皆空,此事并未困扰寒山寺僧人太久。他们供奉好了尘空大师的舍利后,便开始准备后事。
方丈一职本由无忧大师接替,但无忧大师远在洛阳白马论禅,无法在短时间内归来,只得由尘空大师座下弟子如惠暂时代管。
做完法事的如惠朝孤舟公子道:“师父生前答应公子的事,小僧一定尽力而为。”
易了容的孤舟公子回道:“有劳大师了。”
洛飞羽却是遥望着院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山寺内又恢复了往常,开始招揽香客。孤舟公子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我们走吧。”
洛飞羽点点头,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高山上,有两名女子并肩俯瞰着寒山寺。
一名身上沾满了枫叶。
一名手持玉瓶柳枝,神似观音。
枫衣女轻声说道:“他们出来了。”
血泪观音目光凛冽,望着远处将坠入山间的夕阳,捏了捏柳枝,“暮霭沉沉,万物将眠。”
枫衣女笑了笑,“观音姐姐还真是真性情,不像青面语不达意,听懂红衣姐说的话都要费上大半天的劲。”
血泪观音冷哼一声,“枫妹妹,走吧。”
二女一个掠身,朝山下掠去。
夕阳西下。
孤舟公子听到如释重负的叹气声后,不由抬头望了洛飞羽一眼,“怎么了?”
洛飞羽想了想道:“这寒山寺中的事实在蹊跷。没杀过人却杀性凛冽的顾少阙主,莫名坐化的住持尘空大师,总感觉这些事不简单。”
忽然,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一阵铃声,苍凉凄切,让人听了感觉心底空荡荡的。洛飞羽与孤舟公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确定了答案,但是二人现在却都是动弹不得了。
青烟弥漫开来,一名无面的撑伞男人宛若一个没有脚的孤魂,在二人眼前缓缓飘荡着。
瞬间,风声起,青烟飘散,烟中的男人也不见踪影。二人忽然可以动弹了,却有几滴晶莹的甘露从天上滴落下来,落到了地上,逐渐变为一道黑色冤魂,冤魂一番吼叫后,便凭空消失了。
洛飞羽面露骇然,“这是?”
孤舟公子沉声道:“是她。”
此时,一位撑伞的男人挡在了面前。他脸罩着苍白的面具,伞沿系着铃铛,在余晖下,焕发着柔暖的光。
但知道这号人的,都会从心底涌现出寒意。
奈何桥杀手,青面獠牙。
孤舟公子面色微冷,折扇轻摇,“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忽然,几片枫叶缓缓落下,一棵茂盛的枫叶从地上迅速生长,沐浴在夕阳下,格外妖艳。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位手端汤药的女子,“二位公子,不如饮一碗孟婆汤,忘却凡尘琐事。”
洛飞羽认出来人,眉头紧锁,“十几天前你请我喝汤没请成,今日还要请我吗?”
枫衣女点头道:“还请二位公子将命留在此处。”
洛飞羽冷冷问道:“指使你们来杀我的人是谁?”
枫衣女从树上轻捻下一片枫叶,“此事无关我们的雇主,无关交易,而是二位踏入了我们奈何桥的死地——黄泉。外人一旦踏入黄泉,必须得死,这是我们的规矩。”
孤舟公子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