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甚至于好得有些谨小慎微了,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举动都在试图讨她欢心,然而这样刻意的行为反倒使得她也拘谨起来。
为了不让日子过得这么累,也为了避免脑子总产生死的念头,弦汐学着麻痹自己的情感,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尽量配合玄濯,跟他维持美好的表象。
她也试过逼迫自己重新爱上玄濯。
那一个个悄然无声的深夜中,她凝望着玄濯,企图通过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回忆甜蜜的过往,唤醒曾经对他的爱。
可这实在太困难。
那一幕幕画面闪过眼前,往昔的呢喃与欢好历历如昨,如今却像刀子刮过她的血骨,让她疼得泪流满面,也让她短暂从麻木中清醒过来。
她自虐似的想过,玄濯既然那么想让她跟他在一起,为何不干脆给她洗脑算了?将那些悲伤的记忆全都洗去,只留下她最初爱上他的那一眼。
那样她就能够忘掉悲痛,愚昧地与他重归于好,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实则内里溃烂到了极点,也曾将她伤害得体无完肤。
她说不定还会激动,激动于自己如此轻易地就获得了幸福。
无知者最快乐,或许就是这样。
反复几次,弦汐觉得这样的清醒实在痛苦难忍,于是放弃了尝试,渐渐习惯背对玄濯入睡。
如此一来流了泪也不会被他发现,他们还可以继续装模作样地幸福下去。
弦汐不知道的是,她背对着玄濯时,玄濯也在背后看着她。
金瞳散发的幽微冷光凝在她肩背上,仿佛要再度铭刻出一个囚笼般的印记。
这般彼此皆沉沦于混沌,战战兢兢行走于独木桥上的日子,在弦汐有孕后发生了变化。
弦汐怀着玄叶的那段时日,玄濯将公务能推则推,尽可能腾出时间陪在她身边。
全天底下估计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尽职尽责的丈夫兼父亲,弦汐早上一睁眼,不管起得多晚,玄濯都永远守在她身边,给她送上一个轻柔的早安吻,随后又用浸过温水的帕子替她擦脸,为她换衣穿鞋,再端来热腾腾的饭菜喂给她吃。
——当然,弦汐一般都会婉拒掉喂饭这一请求。
诸如此类的做法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前,玄濯不知从哪听说,多跟胎儿说说话有助于促进亲子关系以及胎儿发育,于是每晚都捧着天族最畅销的故事书给尚且是个胚胎的玄叶讲故事,讲完后又握着弦汐的手与她谈天说地,最后再度在她眉心送上一个晚安吻,抱着她安然入眠。
弦汐有一次忍不住问玄濯,他是不是在拿她提前练手照顾婴儿。
玄濯说他大抵没这个耐心对待小崽子,照顾婴儿他自另有一套。
许是受怀孕影响,弦汐对玄濯的接近没那么排斥了,偶尔看着玄濯的侧颜,她会有种不真实感——她居然马上就要跟玄濯有个家了。
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完整家庭。
对未来的幻想和陌生事物带来的新鲜分走了弦汐的心神,弦汐不觉从阴霾中踏出一步,重新开始关注阳光下的风景。
东玄宫门口有棵华盖葳蕤的灯笼树,每天都会落下一朵荧光闪烁的红花,像盏实现愿望后降落的绯色孔明灯。弦汐注意到这件事,于是每每到了时间都会去树下守着,看那朵花慢慢飘落,她捡回去放在花瓶中,逐渐攒出满天星般的灯笼花簇。
瑶池那边九色锦鲤的鱼苗太多又长得太快,凤祐挑了一部分色彩格外斑斓艳丽的送了过来,弦汐把它们养在池塘里,每日从厨房那拿一块面团,揪碎了喂鱼。
乌麻被破格允许养在天宫中,它跟一只灵猫交上了朋友,后来那只灵猫却不见踪影。弦汐看它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便四处打听了下,结果得知那是朱雀最近收养的一只猫咪,弦汐于是每天都带着乌麻去朱雀殿拜访,一边看着乌麻跟灵猫玩闹,一边听朱雀讲六界趣闻,倒也收获了不少乐子。
后来搬去龙宫住,她们的联系也没断过。朱雀看路途遥远,怕弦汐怀着孩子颠簸,提过要不换自己去拜访她。弦汐拒绝了,她还是想多出去走一走的。
而玄濯也不会再关着她。
朱雀便在东海附近找了个住处,方便弦汐随时过来。
弦汐觉得,其实大多时候生活也没那么过不下去。
起码她现在很开心。
“玄濯。”她突然唤道。
玄濯应她:“嗯?怎么了?”
弦汐望着远方雨雾缭绕的铅灰色山峦,问:“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她顿住,后半句没问出来。
若是这么问,即使出于责任和现状,玄濯也一定会回答“是。”
那样答案就不纯粹了。
弦汐想了想,换了句话:“你以后要是喜欢上别人了,或者和别人有了我们从前那种关系,记得告诉我。我自己会离开。”
玄濯倏然握紧她的手,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我不会,没那可能。”
“我是说如果。”弦汐转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