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禄脸色大变,赶忙派人去请郑太医,跌跌撞撞跑到拔步床前,手指颤抖着伸出去,还未探到鼻下气息,就被一只突然抬起的手挡住了。
太子眼都没睁,嗓音透出几分倦怠:“怎么,来看我死了没有?”
曹元禄面上霎时迸出喜色,声音却忍不住发抖:“殿下您没死实在是太好了!您这是……头疾又发作了?还是那春药难忍?”
太子闭着眼,指尖搭在额骨,神色漠然,没有回答。
这道道血痕也勾起了曹元禄多年前的回忆。
太子自幼身患头疾,夜夜难熬,那时曹元禄便时常看到他不惜自伤来缓解痛楚,后来太子慢慢长大,头疾却从无缓解,一度精神失常,甚至要靠杀戮和鲜血才能排解,太子便干脆上了战场。
此后一战成名,太子将北魏将士杀得节节败退,行事又是极端的狠戾,才有了“玉面修罗”的威名。
曹元禄叹口气,收回思绪,视线回到太子伤痕遍布的小臂,人已泪流满面。
身后跟来的司仪宫女吓得不敢上前,曹元禄只得擦擦眼泪,接过她手里的铜洗,吩咐道:“去拿纱布、剪刀,再取金疮药过来!”
司仪哆哆嗦嗦地应是,上药也是曹元禄亲自动手,她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不怪她蠢钝,这些都是皇后亲自派人挑选上来的,包括司门、司帐都绝非胆小怕事之人,可是没办法,规矩学得再好,在阴沉可怖的太子面前,谁也没办法做到镇静自若。
昨夜的伤口,加上先前的箭伤重新处理,一晃过去小半日。
午膳时,云葵被安排过来给太子布菜。
太子的病情时好时坏,但不像先前那般昏迷居多,膳房从这两日便开始准备膳食了。
每顿十六道菜、四道汤打底,宫人陆陆续续进殿,片刻就摆了整整一桌。
云葵听说了承光殿发生的事,太医们忙活半日才离开,太子昨夜恐怕又发病了。
她低着头侍立在侧,不敢去看太子的眼睛。
等到太子在桌前坐下,她才悄悄抬眼,想瞅瞅桌上的菜式,却猛地对上与太子血丝遍布的双眼,吓得浑身一激灵。
「大佬!昨夜可是你让我滚的啊!」
「你摸也摸了,揉也揉了,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呢!」
第11章
试膳的小太监立在一旁,双手颤抖着取出银针、银箸。
正准备试毒,太子忽然开口:“昨日听你说,先前在尚膳监当差?”
云葵冷不丁听他问起自己,赶忙乖顺地颔首应是。
太子垂眸扫过膳桌,“这样吧,今后你来替孤试膳,如何?”
云葵目光错愕,望着满满一桌丰盛的菜品,呆愣了好一会,“奴婢来?”
这么多菜,每样都给她先尝几口,她连饭都不用吃就已经饱了!
早在尚膳监时她就很羡慕那些试膳的宫人,贵人们的饭菜都是他们先品尝,尤其太子的膳食皆是山珍海味凤髓龙肝,食材珍贵至极,每样菜品无不经历几十道复杂工序,光看一眼都叫人垂涎三尺。
这样的好事能落在她头上?
试膳太监欢欢喜喜地将银箸递给她,心里大大松口气。
承光殿危机重重,似昨夜刺客来袭的情况不在少数,太子的膳食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银针试不出所有的毒,试膳太监更是首当其冲,每口膳食都吃得如履薄冰,生怕哪样点心就被下了剧毒,一口下去当场毙命。
眼下这差事交出去,小太监如释重负。
云葵跟他学完如何试毒,刚把银针探进一盅芙蓉鸡片,再取出来时,尖端竟然一片乌黑!
“这……”云葵目瞪口呆,险些将那毒针丢出去。
脑海中乱作一团,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验的第一道菜竟然就被下了毒,她若先试吃,此刻怕是已经命丧当场。
旁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她是大难不死,必再有大难,再不死再难……总之已经在阎王爷处留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