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说73床已好,出院。
第十天说一天吃了一顿饭,交了水电费以后还有剩,买了一袋糖。
第十一天说轮班到急诊室。
……
是些琐碎小事,基本都是生活中的好事,让人以为他没有烦恼。
那些记录手术的部分占据十分之九内容,记得详细,日记部分少得可怜,但足够拼凑出完整的、尽力的生活。笔记边角磨损卷边,手术过程复盘过多次。alpha合上,心想他大概比他自己想象中爱这份职业,没有提到一句受苦受累。
医院没有想象中好待,消毒水是最干净的味道,更多时候是来不及处理的呕吐物产生的恶臭。下雨天急诊室全是泥泞,血块和人体组织从急救推车上掉下来。永远有人哭,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这头传到另一头。
那本笔记静静地躺在桌面。
秒针、分针和时针,alpha目光流水般深静,他一个人时沉下来再沉下来,也没那么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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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那台手术不复杂,一个小时十七分钟,不到中午十二点。瞿清雨换完衣服出来,一起的护士笑着说:“瞿医生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你去吧,我等等。”
瞿清雨把最近病床的输液管流速调慢,看了眼吊瓶进度:“这两天不要下床走动,不要洗澡让伤口沾水。吃清淡点,伤口恢复得更快。”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冬天少有出太阳的日子。
下午那台手术两点开始,进手术室前瞿清雨戴手套,他中饭完抓紧时间讨论下个患者,只来得及给值班室的alpha发了条消息。入无菌室前他放慢了脚步。
患者家属有两位,等在手术室门外,除此之外,他看到赫琮山。
少年上校大约生性没表现出的那么活泼,五官深海般沉寂着,令他想起那张挂在墙壁上的毕业照,alpha被簇拥在中央,眼神冷漠,瞳仁颜色纯黑。
至始至终都不是好接近的人。
“瞿医生?”
瞿清雨收回视线:“进去吧。”
快八个小时,中途让血库送了两次血,还算有惊无险。整个脖子僵硬成一块铁,和喜极而泣家属握手的时候瞿清雨差点没站稳。
“明天医院人手就能补上谢西塔这半周的假了。”
瞿清雨靠着医院门口的柱子:“明天想干什么?少爷。”
“休息。”
alpha在他面前半蹲:“上来。”
来来往往车流。
所有重量压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很奇妙,不用管路,也不用管会不会撞到人。两边的路平坦开阔,城市灯光在两侧闪烁,头顶是人造星辰洒下的光。
alpha突然说:“我十七岁,陷入了一些困惑。”
上校从不在人前谈起过去,他身上永远笼罩着一层飘渺而引人探寻的薄纱。指挥官位高权重,也无人敢私下讨论他显赫尊贵却又禁忌的家世。
瞿清雨没有等到下文,因为alpha笑了下,说:“也还好。”
他在十七岁最困惑的事情,是奇怪的家庭构造。这让他对未来产生疑惑,他需要一个替他脱鞋的oga,还是一个伴侣。
他知道这不太一样,oga天生要柔软和脆弱,理应被保护在羽翼下,承担生育的责任。alpha也实在需要在高强度的行业之下找到喘息,得到满足,oga不出门最好,一向如此。
是这样吗?这是对方愿意的吗,愿意当然很好,如果不愿意该怎么办。这是对的吗?他不知道。
他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爱人,ao之间信息素强连接下爱到底是什么。
他偶尔找到答案,偶尔又不确定答案。
“你看起来就很不会谈恋爱。”
瞿清雨没有反驳,贴着他通红的耳朵根承认:“是。”
“教你一个好办法。”
alpha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落了一点微光。瞿清雨突然想亲他,唇擦过他眉骨,听见他说:“惹我不高兴就亲亲我吧,要亲腺体,亲了就原谅你。”
第64章
瞿清雨放在他脖颈的手指收了力。
年轻的上校浅浅一笑,他没有遇到许多事,他心里没有沉得像是一座山的压力,也没有三缄其口的失望和愤怒,表达于他而言轻松得像一片云。他用苦恼的口吻说出唯一的烦恼:“腺体真是痛啊。”
这是唯一、唯一的烦恼了。
他还要精确地形容:“一离开你就痛。”
背上的人很是停顿了几秒,小心翼翼用手碰了碰他的腺体。
“噢,还有,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日记。”
瞿清雨想了半天自己什么时候写过日记,突然一僵:“……你看到了什么?”
日记上都是叙述,没有情绪。少年alpha似乎突发奇想,问:“进医院的时实习的时候多大?”
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问这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