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有几滴液体正沿着刚才被羽毛擦过的位置流下来,艾丝特尔没什么感觉,用手背将它们抹去了。克利切露出几分不甘,他转动眼球,像是要在旧主的卧室里寻找下一个可以利用的凶器,布莱克见状再也按捺不住,收敛表情,把魔杖对准了他。
“等等——你刚才说,你只效忠于雷古勒斯对吧?”
恶战似乎一触即发,但听到雷古勒斯的名字,克利切还是不情愿地暂缓了进一步的攻击。“……是的,克利切会服从雷古勒斯少爷的一切指令。”
这是个突袭的好时机,布莱克想要先发制人,却被艾丝特尔按下了胳膊。“……倘若他现在命令你交出挂坠盒呢?”她抓着布莱克的手腕不放开,冷静地继续问。
克利切的眼睛愤恨得几乎要喷出火,口中却不自觉地呜咽了起来。
“不可能!雷古勒斯少爷已经……雷古勒斯少爷永远无法再命令克利切了!”
“好,等着瞧吧。”
无视了克利切的反应,艾丝特尔拉着布莱克走到书桌前,直接坐在了雷古勒斯曾经的椅子上,尽管那上面还有一层未清理的灰尘。面前的书被推去一旁,为水晶球腾出了空间,覆盖其上的绒布被揭开,窗外的阳光投向它,柔和的蓝光顿时铺满了整片区域。
“外人禁止随意触碰雷古勒斯少爷的东西!外人也禁止坐在雷古勒斯少爷的……”
“你要是还想再见他一面,就保持安静。”
对症的威胁很有效,克利切虽然没有放松怀疑,但至少不说话了。布莱克起初也闭了嘴,也许他也隐隐期待着接下来与弟弟的几乎不可能的重逢,不过当艾丝特尔的魔杖指向他时,他还是忍不住戒备地后退了一步。
“你搞什么……嗷!”
他的手腕被艾丝特尔紧紧抓住,魔杖的杖尖没有发出强烈的攻击咒语,而是化为刀刃,在他手上割开了一道长且深的口子。布莱克痛得缩回手,差点想趁势还她一拳,但看到她脸上还挂着半干的血印,就又悻悻地放下了手臂,毕竟那是他“保护不力”的结果。
“……你最好能给出一个交代,小神婆。”
“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
从布莱克手腕流出的血液被艾丝特尔用双手一点点抹在了水晶球表面。她涂抹得很认真,仿佛小时候与父母一起在生日蛋糕上涂抹奶油,但今天没人过生日,吊唁活动也不会用蛋糕庆祝。不过,倘若她可以把过去的十三个生日在今天一齐补上,成功就是她此时唯一的愿望。
这个魔法同样来自艾格妮丝的那本书,以某人至亲的血作为滋养水晶球的原料开启法阵,或许可以召唤出那人的亡灵。她之前使用自己的血尝试过,奈何还需要除占卜师外的另一位血亲——她实在缺少这一条件。说实话,她也不敢保证这条血咒的真实性,假如它只是艾格妮丝疯癫的胡言乱语……布莱克在等待他的交代,克利切也在身后虎视眈眈,不管怎样,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水晶球的蓝色光辉被深红色的血液覆盖,变成了更为神秘诡异的暗紫色。球面光滑无比,水滴滑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血层却能在上面凝固停留,仿佛它本来就该享用鲜血的供奉。艾丝特尔把手上的血尽可能均匀涂抹,不遗漏任何一个角落,几分钟后,终于,准备工作结束了。
她努力摒弃手上粘稠的不适感和心中对于未知结果的杂念,双手托住水晶球两侧,闭上了眼睛。
她集中精力去想象雷古勒斯·布莱克在生命最后的形象:一个黑色头发的,瘦高的年轻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带着未褪去的稚气和与生俱来的傲气。然而,她所感受到的一切却是纯黑的,没有任何人影或鬼魂,甚至没有日光透过眼睑的自然的暖色,好像整个人被投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自从她开始使用这颗水晶球起,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现象。艾丝特尔不确定这是否是失败的预兆,见等待无果,便想睁开眼睛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