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调情。
这两个,不是一个意思?
男人半握着女人的手,带着笑反问。这种不着调的语气,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轻易地挑动了林湛敏感的隐怒:谁说
抬头的一瞬间,林湛本能地一悸,胸口像是被人锤进了一枚钢钉。
谢辞?
靠时间遗忘的对头,再见面还是冤家。
大学毕业后,足有六年不见,那人却还是老样子,眉眼意气,风流带笑,一双眼睛晃得林湛头晕目眩。
所有关于这个人的回忆一瞬间涌上胸口,好的、坏的,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爱与恨,都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炸开。林湛眼前一晕,不得不单手紧攥住担架床的扶手,勉强稳住了身体。手套的鲜血染上了不锈钢,反射在彼此的眼底,像是一场充满血色的再会。
林医生,还是得你来主刀。急诊医生接过林湛手里的针筒,着急地推病人入手术室,二号手术室,你准备好了就进来。
知道了。
林湛察觉自己的声音带了颤抖,懊悔地抿了抿唇,赶走一瞬间的软弱。
他抬起眼,面无表情地对上谢辞:知道她有没有心脏病史,或者别的基础疾病吗?
不清楚。
谢辞回答得很轻易,仿佛对面只是个陌生人,刚才对她的缱绻温存都是演戏。
林湛深吸一口气,不想被往事困住情绪,丢了自己的专业性。他只面无表情地点头:下次交往前,希望你能多了解对方一点,至少把她们当成人来对待,而不是商店里批发的玩具。
被这样不咸不淡地嘲讽,谢辞却也不生气。那人只是笑,带着纵容,仿佛在怀念着这样的针锋相对:我当然了解自己喜欢的人,还用你教?
行。
林湛摘掉染血的手套,在进入手术室前,最后看了谢辞一眼。
那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落雪的松树,背影颀长,将过去的时光甩在身后。曾经的运动装变成了西装,轻浮的白色球鞋换成了沉稳的黑色,肩膀更宽、腰也劲瘦,当年只懂咬人的狗,俨然历练成了一匹会笑的狼。
林湛再回想起刚才对视的那一眼,竟没忍住打了个轻颤。
真没出息。
手术室的门开启又合上,林湛的低语碎在风里,宛若不可告人的密语。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患者的伤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等到林湛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时,一个戴着帽子的陌生男人猛地扑了过来,抱着林湛的腰嚎啕大哭:医生,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林湛被扑得一个趔趄。站久了,本就低血糖头晕,现在也只能靠着咬着嘴唇恢复神智。
口腔里弥漫着隐约的血腥味,林湛难掩疲意地问: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啊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男人哭得绝望,林湛刚要开口,又是一群家属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将他团团围住。林湛低声说着她没事,气声嘶哑,被家属的吵闹声全然埋没。这样的事时有发生,而六周前,他才刚经历过另一场家属单方面的围剿。
手腕被人用刀划过的狰狞伤口又隐隐作痛,林湛捂着右手后退半步,指节微不可见地在抖。
忽然,一只手从旁伸了过来,轻易地将林湛从包围圈中扯了出来。林湛被谢辞护在身后,那身黑色休闲西装沾了血渍,肩线却厚实凌厉,让人不敢侵犯。
男人又冲了过来,想要越过谢辞去抓林湛的手。可谢辞单手控制住了男人失控的粗鲁动作,手背微绷起几条青筋,看着性感有力。
手术很成功,人还活着。具体的,去找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