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没有颜如舜那般绝妙的轻功,与神乎其神的妙手空空本事,她所谓的“讨药”,当然是用她的刀来讨。
通过前些日子的调查,凌岁寒已然得知,自从朱砂不在人世,秦艽也离开洛阳以后,诸天教内大小事务暂时由一名叫做“阿芒”的弟子掌管。因此凌岁寒本来的想法,是私下里悄悄挟持了阿芒,再逼她交出解药。
翌日入夜,宵禁时分,凌岁寒遂前往阿芒暂住的寺庙,在寺中各处逛了一圈,寻找对方的下落,却万万没料到在一间房内看到了阿芒与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定山派的春燕吗?
她怎么会和诸天教的人待在一起?凌岁寒满腹疑云,却明白不可轻举妄动,屏住呼吸,握住刀柄,潜伏在窗外观察了一会儿。
如今已是初冬季节,屋外寒风凛冽,屋内小火炉里正响起咕噜咕噜的沸水声,倒是颇有暖意。春燕将火炉里煮好的热茶倒进杯中,双手递给阿芒。阿芒慢悠悠品了一口,颔首道:
“中原的茶,味道确实很不错。这煮茶的方法,也是定山派的人教你的吧?”
“松泉师叔生平最好饮茶,我是在他那里学的。”
“你还叫他师叔?”
春燕脸色迅速一变,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圣使恕罪——”
“怕什么?”阿芒登时一伸手,按住春燕手臂,将还未完全跪下的春燕拉起,“我不是圣女,不会因为你一个口误便责罚于你。圣女不在,今后的本教的气氛不会再……”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但说到此处,忽然察觉这话无论当着谁的面都不该说出口,立即闭嘴,看了春燕片刻,又笑道:“其实我倒没那么讨厌定山派。你在定山待了两年,可比以前会讨人喜欢多了。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你再来给我煮茶。你放心,我很爱中原的茶,只要你继续这么讨人喜欢,等教主回来,我会给你求情,保你一条性命。你也知道,教主比圣女好说话。”
春燕道过谢,告辞退下,随后返回自己的房间。凌岁寒始终跟随着她,正犹豫是否要出面与她说话,只见她点燃灯烛,盘腿坐在了床榻之上,又合上双眼,似是在修炼什么功夫的模样。
倘若真是修练内功,最忌讳有人打扰。凌岁寒担忧自己贸然出声,害得对方走火入魔,便继续守在附近,暗中为春燕护法。哪知才过了一会儿,她忽听到一阵细细的呻吟声,竟是从春燕唇边溢出。
奇怪,这是什么内功,难道也会像阿鼻刀法一样,让修炼者感觉到痛苦吗?凌岁寒目不转睛盯着春燕疼痛难耐的神色,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对方终于睁开眼睛,她实在忍不住,迫不及待地推开窗户,跃了进去。
春燕见状大惊失色,右手已下意识摸到藏在身后的暗器。
“是我。”凌岁寒压低声音,“你别害怕。”
“凌、凌女侠?”春燕脸上的恐惧之色依然未消。
凌岁寒倒不在意,她知道春燕的身世,也听人说过春燕的胆子向来极小,是以有意放柔自己的语音,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待在这里?是被诸天教的人抓来的吗?”
春燕本想顺着她的话点点头,转念一想,若自己真的答了一声是,凌岁寒必会“救”自己离开,岂不是破坏了自己的计划,遂摇首道:“不,不是的。我会来这儿是因为……是因为我答应了凌师姐和唐师姐她们,假装被诸天教的人抓走,潜伏在诸天教卧底。”
“不可能!”
春燕万万没料到,凌岁寒听闻此言,竟是想也没想,断然肯定她在撒谎。她一呆,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岔子,凌岁寒已主动解释起来。
“你好不容易才摆脱诸天教的控制,她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又去干这么危险的事?定山派无论是谁,只会自己送死,不会推弱者入险境。我倒不是说你就是弱者,可你武功确实不如你师姐师兄,真要在诸天教安插眼线,也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