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花板。
激光高温烧灼空气散出的焦热,与火药硝烟相似又不同,但天花板已经留下一个威力巨大的孔洞。金属碎屑簌簌落在房间一角,暴露出与金属相驳合的地下岩层。
连岩石也被高温烧融,火红的溶液将流未流。
“别动。”谢乐游警告他,“下一枪对准的,就不会是墙壁。”
男人停下动作,面向对准自己的枪口,如此近距离的威胁下,他可以去赌是他的雷电先震坏枪支令其炸膛,还是激光变成避雷针,反过来操控电光飞向他。
但其实没有赌的必要。
“你只是出于alpha的攻击本能,对同类产生了排斥与极强的抵御心理。易感期,这很正常。”男人举起双手示意,“我们没有必要进行争斗。”
“你说得对。所以,把抑制剂给我。”谢乐游抬高枪口。
不要吻,而要药。
不要牵扯不清,而要泾渭分明。
烧昏了头的谢乐游,却在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他们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架势,谢乐游翻身侧跪,拿床头当营垒,枪支高架手臂,男人站在床边,微微俯身,一条手臂弯折,手肘随意地搭在床头,距离枪口稍远的位置。
但也只是看似随意。
完美的三角构图,张力与冲突蕴藏在谢乐游随时对准男人要害的暗器,只要一个轻微的触发,贴在手臂的机扩就能升起,弹出特种金属制成的刀刃飞索。
也蕴藏在男人隐晦扫视谢乐游周身的视线。他在高速判断谢乐游捣鼓出了多少危险玩意儿藏在身上,并在视野里一一标注,最后他发现,代表高危的红点实在太多。
这些东西足够让他俩一个不小心,就同归于尽。
面对谢乐游,不比面对滴答滴答的炸弹压迫感轻。还是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遥控器掌控在对方手里。
更糟糕的是,人不会对炸弹产生色欲,但他却滑落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境地。
理性如刀,而色欲孽毒。刀能刮骨疗毒,也能调转锋刃,回刺心口。
他没有动,但也没有伸长手臂,把刚才还研究了不少时间的alpha抑制剂取来。
男人对谢乐游说道:“这药有问题,不能用。”
谢乐游说:“我看起来像烧坏脑子吗?”
男人忍不住:“这是不明药物,你难道不担心我在其中做了手脚?”
“所以你想以身相替,当我的药?”
男人严肃:“反过来也行。你来当我的解药。咱俩是彼此慰藉,互不相欠。”
谢乐游嗤笑:“你也易感期?”
男人:“可以是。”
谢乐游毫不相让:“那我原则上同意。”
可以是,那就是不是。原则上同意,那就是不同意。态度前有修饰语存在的情况下,后面跟着的转折词,都是但是。
但是才是关键。
熟练的职场打太极黑话交锋,一回合完毕。男人对谢乐游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挫败。
他余光注意到谢乐游眨眼的频率有在加快,从微表情的角度来解答,这可以代表不耐烦,也可以代表忍耐着什么。
男人把强制匹配的事咽下去。他意识到谢乐游并没有听见星脑的播报,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一方面他能够回避解释名字的问题,当初马甲太多,为了减少无意掉马风险给自己埋下的坑,能晚点踩就晚点踩。
另一方面,谢乐游对强制匹配的厌恶——谢乐游向来厌恶这种类似包办婚姻的设定——如果连带转移到他身上,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沉默对峙的结果,就是男人遗憾地放弃了最初的打算。
相较之下,他更在乎谢乐游的身体状况。正因男人对谢乐游的了解,他才会意识到谢乐游隐藏在面无表情下的波澜,他从谢乐游的肢体语言里,解读出了少有的焦躁。
男人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紧接着,他转身去拿抑制剂。
身后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警惕十足。
被如此警戒,男人的内心里却没有多少紧张,他很乐于谢乐游的注意力能够一直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