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舜华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
向来威严的万都尉,一时忍不住,捂脸落下泪来。
范神医道:“你们也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说的接骨方法,到底没用过,至于最后能不能站起来,还要看他的造化。”
万都尉当即拍板,让他放手去治,无论多贵重稀有的药材,只要这世上有,上天入地,一定想办法拿到。
接骨之事,容不得耽搁,万都尉决定,还是将贺玄度接回凉州城治疗。
一来,若回长安,路途遥远,来回颠簸,对腿伤恢复不利。二来,想到丞相府的态度,他实在放心不下。
柳舜华这边,已经耽搁了六日,也不得不返回长安。
出发这日,骄阳依旧似火,古槐上蝉鸣不止。
柳舜华思绪纷乱,仰起头,望向二楼那扇敞开的轩窗。
贺玄度趴在窗边,双手紧紧扣住窗棂,只能露出
半个头,默默地看着柳舜华。
柳舜华闷得喘不过气,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心一狠,转头朝马车走去。
贺玄度透过稀疏的枝叶,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客栈,一颗心沉沉坠落。
柳舜华要离开他了!
突然,马车窗帘被掀开,柳舜华探出头来,使出全身力气,对着二楼喊道:“贺玄度,我等你回来!”
曲栏外,河水悠悠,南风裹着她的不舍入耳。
贺玄度浑身一滞,对着柳舜华的方向,伸出了手。
“蓁蓁,等我!”
……
马车停在柳府门口,柳舜华与柳棠华一下车,便见父亲、兄长,姨娘都等在门口。
柳奉急急走过去,一人拉住一只手,“蓁蓁,芊芊,你们没事吧?”
当日贺玄度断腿后,柳舜华便提前差人送信回去,说是路上有事耽搁,要晚些时日回去。
柳舜华摇头,“没事,让爹爹操心了。”
柳桓安跟在身后道:“你们前脚让人送信回来说有事耽搁,后脚便听闻,丞相府的二公子在回长安的路上被砸断了腿。爹爹以为你们也出了什么事,急得一夜都未得好眠。”
柳舜华一愕,贺玄度被砸断腿这事,上辈子并未有多少人知晓,怎么如今听着,倒像是人尽皆知了呢。
她道:“贺二公子之事,你们也听说了?”
“据说是回程途中,山上突降落石,正巧砸在他身上。这个二公子,也真是太倒霉了些。”
说完又道:“爹爹知道你们同日回程,担忧得不行,我去贺大公子那里问了情况,得知你们都安然无恙,爹爹这才稍稍安心。”
柳舜华觉得奇怪,既然贺玄度断腿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为何受伤原因却无人说起。
孙姨娘在旁提醒道:“虽说是黄昏,但热气尚在,还是快些让她们进屋歇歇吧。”
一群人这才拥着她们进了屋。
柳舜华心里想着事,总有些漫不经心,好在柳棠华分外兴奋,将在凉州的见闻挑拣有趣的一一说给父亲听,逗得父亲哈哈大笑。
等回到屋内,天色已晚。
柳舜华累得瘫在床上,望着床帐上垂下来的穗子发呆。
风吹着红彤彤的穗子晃晃悠悠,贺玄度一袭红衣的样子也跟着在她脑海里晃荡。
分开已有四五日,也不知贺玄度的腿怎么样了。
柳舜华越想越不放心,爬起来走到桌前,默默拿起了笔。
地上很快堆满废纸,一连写了十余封,写写划划,依旧不满意。
她心烦意乱,推开窗。
月色下,墙外杏树枝繁叶茂,树影密密落在庭院。
风吹树影游移,昔日杏花树下一幕走马灯般浮现,她不觉一笑,提起笔,落在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已归家,勿念。院中杏子正肥,盼与君共品。
……
翌日,父亲与兄长一下了朝,便将她叫至书房。
柳桓安打开一包糕点递过去,“芳草说你今日起得晚,这会还没吃呢吧,先垫垫肚子。”
柳舜华知晓,父兄如此急切叫她过来,必是为了她与贺玄晖议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