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顾客了么?”颜菲终于展开了笑颜,跑到门口来,却一怔。
「神医转世」四字大匾之后,几人抬了一辆外饰华美的轿子,停在了兽医馆门前。
轿子旁跟的大致是个小厮,许是嫌弃兽医馆门前的鸡粪味道,掩住口鼻细声细气道:
“仲神医,听说您神医转世,久仰大名了!我家少爷有疾,帮忙看看吧!”
仲堇眼底划过一抹凉意,又恰如其分地收起了,温润笑道:
“在下哪是什么神医,”她手指向上指了指头顶的门匾,“仲——兽医馆。”
“抱歉了,在下只给畜牲看病。”
话毕,轿子里头隔着帘子扔出了一锭银子,咕噜噜滚至仲堇脚下。
有个呼哧带喘有气无力的声音在里面道:“这些钱,够了吗?”
仲堇视线扫过轿帘,稍稍用了些力气才把眼中的嫌恶压下。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面色虽看着纯良和善,语气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是钱的问题。在下一介兽医,实在不懂人身上的病症,公子请回吧。”
此时,轿帘从里面一把掀开了,一名满脸生着红疮,嘴唇干枯发白的男子浑身软绵绵地歪在轿子里。
颜菲和庄婶两人是不会遮掩心事的,看到那少爷的面容之后,喉中发出几声呕。
那轿里的男子气喘吁吁道:
“远的近的,谁没听说你仲堇神医转世,我这匾都给你弄来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哎,怎么说话呢……”颜菲撸起袖子想上去理论,被仲堇伸手拦下。
仲堇稍稍向前迈了两步,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在下见识浅薄,从未喝过罚酒,倒想一试。”
两方僵持不下之际,下一刻,轿子后面忽然来了另一帮人。
为首的是沈秋荃,后面跟了四五个挑夫,也挑了两块匾。
仲堇半眯起眸子,还未看清匾上是什么,余光中,轿顶上陡然轻飘飘地落了个女人。
那女人容颜美而冷峭,长发如墨飘扬,持一柄轻剑,着一袭赤色轻纱,衣袂拂荡。
仲堇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瞬时有了笑意。目光从上至下将她打量一通,隔空来了一次“望闻问切”。
寒露时节天朗气清,衬得殷千寻气色上佳,风姿绰约。看来在沈秋荃的看顾下,这两日她有好好吃药。
正这样想着,忽见殷千寻将剑杵在了轿子顶,两手施力,轿子忽从顶部裂开,如一朵花包谷刹那绽放。
与此同时,殷千寻从轿上飞下来,轻盈地落在仲堇身前,幽香拂面。
然而她的目光未曾落在仲堇身上,便转过身去。
碎落的木屑落得里面的男子满身满脸都是,呛得他咳喘连连,想骂什么却骂不出。小厮满脸惊恐,上前伺候,回身道:“诶,你——”待看清了殷千寻的神色,小厮的嗓音软下来,直至渐渐消弭了。
殷千寻轻飘飘的声音不怒而威,压倒了一切:“你们扰了姑奶奶的清梦,该当何罪?”
经过束在门前那块「神医在世」的匾时,她侧过脸,略微扫了一眼,嗤笑道:“神医在世?毫无新意。”
仲堇抿了抿嘴,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欣赏起来。
她见殷千寻脚尖踢起一颗小石子,往匾正中疾速飞行过去,咔哒一声,石子击中哪里,匾从中间碎开了。
小厮急得身子一直,却又只敢偏着脑袋,隔着殷千寻望向她身后的仲堇:
“仲神医,我们少爷自小瘫痪,这抬轿走了十八里乡路,现在没了轿子,让我们怎么走?”
未等仲堇发话,殷千寻悠悠开了口:“怎么走?这好办。”
她手中漫不经心地耍了个剑花,而后收剑入鞘。
“你们从哪个方向来的?”
小厮往东边一指,然后说不对不对,又往南边一指。
“确定么?”
小厮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殷千寻用剑鞘的尖端指上小厮的衣襟,将他从那位花柳少爷的身前挑开,接着,上前两步,踢蹴鞠一般,将咳得缩成一团的花柳少爷朝着南边一踢,于是,少爷往家的方向飞过去三丈远。
那位少爷被踢懵了,顿了半晌又咳起来,像个泥鳅一般在地上扭来扭曲,嗓子里冒出痛苦的声音。
殷千寻手执剑柄款款走过去,剑鞘在地上划出一道凌厉的痕迹。
小厮又怕又急跟在后面求情,如热锅蚂蚁般。
殷千寻却置若罔闻,徐徐走到那位少爷面前,不曾听他一句辩解,冲着那堆肥的肚腩上又是一脚。
又是飞出去五丈远。
然而下一瞬,医学奇迹般,花柳少爷忍着巨大的痛楚从地上爬起来,晃悠悠站稳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
小厮也惊诧了:“少,少爷……”
送走了这波闹剧之后,轮到了沈秋荃这边。
她吩咐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