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好,”孙天影擦擦鼻子,看了看手,“噢,我有点上火。”
那分明是被打的。
“不太好,我们还是下去吧,”我说,“过会儿教官又要打人。”
“不用怕他们,”孙天影道,“坏的东西存活不了多久。我说过,我出去就把这所学校掀了。”
他确实说过,出去给每个教官争取一个故意伤害罪。而且,有传言说,他在收集校长的丑事。
但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后来,大概一个月过去了,有一天,梁刚对我下手了,他……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真的,没法说出来。
这时,突然有个人敲门,是我同寝室的一个同学。
他说,要找梁刚汇报消息。
梁刚停了手。
我当时身体僵了,根本动不了,是那个同学把我扯走的。
后来,我才明白,是孙天影用了一种方法,来限制教官的权力。一是摸清每个教官的“哨兵”和“狗”,利用教官之间互相争业绩的心理,用一个去限制另一个。
梁刚会猥亵男生,他就让人“一对一盯人”,让一些比较强壮的男生盯着我们这些会被骚扰的对象,一旦梁刚把谁叫走,对应的“负责人”,就会过来打岔。
梁刚恨死了他。
但,有梁刚已经得手的两个人,甚至不愿意被救——
我对人真是大开眼界。
然后,就是那一天,那一天……
我真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清晨,孙天影把梁刚绑在了后山,回来还跟我们宣告,要绑他整整一天,等他主动辞职后,再放走他。
晚上七点,看守我们的楼层的教官睡着了,袁野喊上我们四个——都是被梁刚骚扰过的——一起去后山,说刚好教训教训他。
看见我们围过去,虽然嘴巴被捂着,梁刚还是露出谄媚的微笑,一直对我们“呜呜呜呜”地,我们就当狗叫一样。
然后,肖睿瞥见,梁刚裤子上的钥匙串里有一个折叠刀。
他好像是真的被梁刚得手过,对梁刚恨之入骨。他看到刀,像是魔怔了,立即取下来,在每个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捅了一刀。
捅的是——胸口。
梁刚开始嗷嗷叫,肖睿被吓到了,袁野却兴奋起来,拔出小刀,又猛地一下,扎了梁刚的肩膀。
我们剩下三人吓得腿都软了,想跑,但跑不了。
袁野命令我们每个人必须捅一刀,要不他和我们没完。
……
眼镜选的,好像是肩膀,他扎得很轻。梁刚颤抖时,他吓得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
轮到我了,我选的是手心,我害怕扎死人。
结果,第二天,听到他死,我们都吓坏了。
我真的不想栽赃别人了。
孙天影没有捅人,或者说我确实没看见他捅人。虽然袁野让我们必须咬死了是他。
不然,我们就有暴露的可能。
我从小到大,天天受窝囊气。
结果现在,因为这件事,还要继续受。
我受不了了。
做了就是做了。承认这点,我或许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是啊,承认之后,我还是个二次元肥宅,但说出来的我,比栽赃别人的我,至少好了不止一倍吧。
还有,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突然觉得,大家都忘了:
在当鸭和当狗之外,也可以当人。
虽然,当人的代价,实在有点大。
易警官,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顾队,顾队!你怎么了?”看守所的民警轻声道。
顾恺嘉面色不变,但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停从他面颊上滚落下来。
他仿佛根本看不见对面的人,也听不见对方讲话。
“其他四个,我拿陈帅的说法再去询问一遍。”小易对顾恺嘉的状态毫无察觉,“但说实话,凶器确实对不上。梁刚骨头上那个划痕肯定不是小折叠刀的长度能造成的,向珂已经试验过了,而且,有关凶器,陈帅说他们只是丢在地上。但我们并没有在原地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