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江柒之从上次昏迷后,第?一次主动说话,顾飞鸿喜不?自胜,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就要把江柒之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见顾飞鸿如此热切,江柒之也不?好拒绝,但也忍不?住再次提醒道:“我已经好了。”
言下之意?,他已经不?需要再被?如此照顾了。
可顾飞鸿只管点?头应是,让江柒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懂了,也不?好再说。
顾飞鸿把江柒之扶到?椅子上坐着,又皱着眉说道:“我都忘了这?里没有坐垫,也没拿个?过来,而且这?里还这?么冷。”
江柒之瞬间就猜到?顾飞鸿根本没听懂他的话,无奈地?拉住顾飞鸿要去找东西垫座椅的手。
顾飞鸿不?解地?看向他,又以为江柒之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半蹲下身子,不?让江柒之仰视他。
顾飞鸿的动作太过行云流水,以至于让江柒之有种理所应当的错觉。
可江柒之还记得顾飞鸿在千绝崖说的话,本应该被?刻意?遗忘的东西此时却变得清晰灼目,他想松开握顾飞鸿的手,可被?顾飞鸿察觉到?后,却又被?他反手握住了。
江柒之楞了会儿想起来这?是他们俩在眼盲时养成?的习惯,如今江柒之眼睛好了,两?人的习惯却也没再改了,可对于如今的他,习惯就成?了压力。
江柒之不?自在地?坐着,道:“我已经好了,你不?需要再像以前那?般照顾我了。”
可顾飞鸿执着道:“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想做的。”
江柒之更不?自在了,眼睫颤了颤,想假装听不?懂。
顾飞鸿看出言下之意?,心脏也是酸得发抖。
交流陷入胶着,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宫殿陷入无言的寂寥。
最后还是顾飞鸿叹气认命,找了垫子让江柒之坐下,才放下托盘,端着汤药要喂江柒之,可他这?次却偏过了头,反手自己?接过药碗,道:“我自己?喝吧。”
顾飞鸿的手猝然落空,手指还感受得到?汤药的余热,他表情一滞,却很快低下头,掩藏住失落,低声道:“那?你,小心烫。”
其实汤药都是在他确定不?会烫后才端进来的,不?可能烫的,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柒之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喝药,这?药并不?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反而带着清香,他很轻松地?就喝完了,将碗放回了托盘。
房间又陷入了寂静,漆黑的窗外却渐渐升起了光亮。
江柒之问道:“几时了?”
顾飞鸿忘了眼窗外的天色,道:“卯时。”
江柒之也望着窗外,但眼神复杂,最后变得虚无:“没多久就会有人打开殿门,我会把江安澜的灵柩送到?陵墓了。”
顾飞鸿回头看着江柒之,江柒之苍白的侧脸在光照下有些透明,有些脆弱。
他知道这?是江柒之想说话了,所以他没有端着空药碗离开,而是在一旁坐下,安静地?陪伴。
“你知道他们会把江安澜葬到?哪里吗?”江柒之虽在问顾飞鸿,但眼睛却一直落在虚无的半空,没有聚焦。
顾飞鸿回答:“听墨书?说是魔教后山的陵墓。”
江柒之面无表情地?说着:“魔教后山是历任教主埋葬之地?,那?里埋葬了江锵,即将也要埋葬江安澜,也许不?久后,也会有我。”
顾飞鸿眉头紧蹙,道:“那?也是许多年以后的事了,现?下不?必多想。”
江柒之自嘲一笑,冷冷道:“这可说不准,生死无常。”
就像江锵和江安澜之一般,他从未想过他们会在短短不到?半年之内接连死去,至少,他曾经以为江安澜会和他继续互相折磨下去的。
他徐徐低头垂眸,瞳仁深不?见底:“顾飞鸿,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再也没有亲人了,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我才会有家人?”
“这是因为我杀过太多的人,上天对魔头的惩罚吗?”
最后几个?字江柒之吐得很轻,轻如鸿毛,可落在顾飞鸿心中,却重若泰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令他心揪疼。
“不?是的。”顾飞鸿起身走到江柒之面前蹲下,握着他清减许多的手,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江柒之,不?是的。”
江柒之愣愣地?看着他,眼皮颤了颤,强装的冷漠在瞬间被?瓦解,他无措地?坐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顾飞鸿。
他此刻的眼神太过于纯粹干净,也太过于认真,还有着毫无设防的信任和依赖,仿佛顾飞鸿之后不?管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相信。
这?个?分量太重了,令顾飞鸿的心中克制不?住地?重重跳动,呼吸都变得紧张。
“我们相识了这?么久,我已了解你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而且身处江湖,立场不?同,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事,与道义无关,更何况众人对你的污名也只是因为立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