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应该只是因为他不愿林舟这么轻易就死去,或许林舟要每天生活在痛苦之中,才能缓解他心中那怪异的情绪。
恍惚间,他又梦到了谦和山。
山崖上,林舟拉住他的手,迎着山峰撕心裂肺地喊着:“不要放手。”
江赜动容,在他将手搭在对方手上时,却见林舟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不知何时,她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江赜怀中。
江赜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舟。
而她只是低头笑着:“世子,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信任到震惊,质疑到仇恨。
一阵天旋地转,江赜和林舟仿佛之间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犹如万丈深渊,将两人完全隔离开来。
江赜醒了过来。
天亮了。
他起身,脸色不是很好。
他不明白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情绪十分不好。
梦中遗留的情绪还在影响着他,一股气在胸膛中蹿跳着,找不到一个出口。
江赜缓缓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铮亮的剑身印着他阴沉的双眼。
他反手一握,手腕却有些无力。
林舟……
江赜找到林舟的时候,却是在水牢里。
水牢阴暗潮湿,透着一股霉味。
旁边看守的士兵瞧着江赜有些不悦的神情,赶紧道:“是陈大人吩咐将人带到这里来的。”
江赜没有苛责他,抬脚往水牢里走。
他远远的就看到了林舟一身灰衣趴在水池边,腐臭的积水淹过她的腰际,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如此看着,林舟似乎过于瘦弱了。
江赜走到她旁边,环着手臂,目色沉沉地盯着她。
良久,江赜才道:“林大人睡得可好?”
林舟没有回应,头埋在了胳膊肘处,一动不动的。
江赜微微皱眉,又唤了一声,“林舟。”
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皱眉,直接踢了林舟一脚,林舟依然毫无反应。
江赜蹲了下来一把将林舟翻过身来。
只见她双目紧闭,额头滚烫,脸颊通红,呼吸微弱,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一般。
江赜冷笑一声,若让她病死恐怕太轻饶她了,于是他往外喊:“唤大夫来!”
他俯身将人从水里捞起来,“林舟,你可不能死啊,你若死了,我以后要折磨谁去……”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被池水浸湿的衣服尽数贴在了林舟身上,将眼前人妙曼的身姿完全勾勒了出来。
江赜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盯着林舟看了许久。
他有些不敢置信。
但眼前的一幕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湿漉漉的长发贴着她的脸颊和后背,被湿衣勾勒出的曲线,无不在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江赜脑海中闪过许多……
林舟白皙的小腿,瘦小的身体,似乎都一一得到了解释。
良久,他的手像被烫到了一般,连忙缩了回来。
“林舟?”
江赜复而看向她的脸,是林舟没错。
他伸手探向她的喉咙之处。
皮肤白嫩光滑,一片细腻。
没有喉结。
水牢中一片死寂,只有江赜忽轻忽重的呼吸声。
“好,好得很。”
江赜手下用力,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昏迷中的林舟因缺氧而皱紧了眉。
江赜手一松,林舟头一歪,躺到了地上。
他站起身来,阴恻恻地看着林舟。
蓦地,水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应是随军的大夫来了。
江赜往水牢门口看了一眼,“站住,别过来。”
大夫走得匆忙,脚下猛地一停。
他站在门口问:“将军,您找我?”
说着,他偏头一看,只见江赜高大的身影站在林舟旁边,将人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江赜垂眸看着紧闭双眼的林舟,冷声道:“替我煎一碗治风寒的药,送到我帐中。”
大夫摸不着头脑,只好应了一声,回去煎药了。
水牢中又恢复了宁静。
江赜盯着地上躺着的人许久,心中一股戾气不知如何宣泄。
林舟醒来时,躺在了宽敞的床塌上,周身都暖烘烘的。
她吃力地推开虎皮制成的被褥,这被褥太过厚重,压得她不舒服,嘴里也一股苦涩的药味。
林舟支起身来,茫然地看着周围,脑袋一片混沌。
不远处的地上还燃着一盆炭火。
怪不得这么热。
蓦地,她整个人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