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忍耐着不知何处涌来的刺痛,苦笑道:“那……为什么?”
为什么呢?你不渴望我吗?
话题像是鬼打墙。沈暄文只问自己想知道的,c君却只回答自己想回答。问题与回答匹配不上,只是简单地消耗情绪。
那年冬天,沈暄文和c君分别进入人生的新阶段——工作、读研。他们几次想要谈一谈,但每一次都无法达成一致。
很神奇的是,在这期间——非常偶尔的,精疲力竭的,两个人会把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个问题完全抛弃。沈暄文还和从前一样,去学校找c君一起吃饭。
可惜,他的二手单车已经卖掉,身上的那股学生气也在快节奏的工作中快速褪去。即使沈暄文的脸仍然年轻,但他站在c君宿舍楼下的时候,却也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那个刚刚和c君确定关系,两人一起结伴来上大学的时候,此时此刻竟像是一场梦。c君研究生的宿舍楼换了位置,食堂的窗口关闭一些,又开业一些。步入社会的沈暄文和留在学校的c君,他们的步调不再一致。
也许c君试过改变,沈暄文有时候也能感受到他想要改变的意思。然而,亲亲抱抱是可以的,再下一步是永远不行的。
有一次的尝试给两人都留下尤其痛苦的记忆。
那天晚上是c君主动来接沈暄文下班,沈暄文走出公司,看见c君戴着毛线帽,捧着一束花站在雪地里等他。
天全部黑透,小雪飘飘洒洒地落下来。c君给沈暄文发过消息,问他什么时候下班,沈暄文没说具体的时间,只说今天要加班。
两人没有约好时间,沈暄文默认c君只是照例询问,但没想到自己忙完手上的事情,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那一幕。
沈暄文和他还有一段距离,却在那一刻被什么东西击中内心。c君在看雪,他抬起头望着夜空,霓虹灯的光芒和淡黄的路灯并不明亮,但沈暄文还是立刻就发现了他。
卞之琳的《断章》这样写: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沈暄文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c君,还是无法相信他们已经为此争吵了大概半年。他想,在此之前,自己不是已经忍了很久吗?性有那么重要吗?爱一个人爱到最终,到底能留下什么?如果把这些抛开不谈,他还爱c君吗?如果两人分手,会怎么样呢?
c君在雪中跺跺脚,可能有点冷。这个动作让沈暄文如梦初醒,他调整好心情和表情,朝着c君跑去,问你怎么来了。
c君当然是笑,说想来就来了。
现在又不是情人节。沈暄文的怀里被那束花填满。
什么节都不是。c君说,就是想来看看男朋友。
他们回到家,气氛是出乎意料的融洽。
沈暄文打开冰箱寻找食材,简单做了意面和牛排。两人吃饭的时候聊到小时候,沈暄文已经太久不看朋友圈,c君却对他说了一些高中时期的同学,有的已经结婚并有了小孩。
“他们在老家。”c君握住沈暄文的手,“我们在这里。”
四年前,沈暄文和c君一起逃离。两人都很少再回到长大的那个城市,只是,那个城市对于沈暄文来说是第二个家,沈暄文的逃离比c君多了一次流浪的经历。
聊着聊着,c君靠过来,主动捧着沈暄文的脸颊和他接吻。他特地开了红酒,给沈暄文喝了一杯又一杯,只是自己什么都没喝。
沈暄文很快有了轻微的醉意,两人拥抱着走进房间,c君却在这个时候让沈暄文等一下。
沈暄文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问:“要等什么?”
c君不说话,只是亲了亲他。两人玩笑着翻了个身,沈暄文力气大,一下子把c君压在身下。他垂着头看着c君的眼睛,有点艰难地说:“你没硬啊。”
c君抿紧嘴唇不说话,要起身再去拿酒来,沈暄文则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空掉的药片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