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衣好像在喊?喊什么,叫她小心?小心什么?
突然,从那群眼珠子背后窜出两个身影。一个身量如同常人,只是浑身无有一块好皮,处处腐烂,流淌着恶心的液体,看那样子就知道那液体和钓星的血一样具有腐蚀的效果,任何东西让这家伙摸一下就要朽烂;另一个则衣着整齐、皮肤白皙,但除此以外就没有一处正常,不但身量四肢乃至十指都瘦长堪比枯树,而且苍白如纸糊的脸上只能模糊看出五官大致在什么位置,并不能看见真的五官,简直叫人怀疑到底有七窍没有。
浑身腐烂的那个从身后将眼珠子们一抱就跑了,那个瘦长的白树枝却留了下来,垂着两手站在那里,挡住了二人可能的追击的道路。她怎么在转瞬间看清楚了二人的样子,自己也说不清楚,但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觉得自己还可以追出去,因为在那滴着血消失的家伙眼睛里她看到了一丝恐惧。
不过这黑衣白皮的家伙站在那里,只有一种让人镇定的气质,让人觉得必须注视着它,不然它就会趁人不备直接把你宰了。她回到地上,先问霓衣有没有事,霓衣说没什么,两人又一道看向那家伙,那家伙面上毫无表情——更看不到嘴——却用礼貌恭敬的声音道:“二位姑娘,得罪了。我是桓栖。”
两人看着这张脸,实在找不出话来说。
“刚才两位遇见的是向克,都是误会。向克长久在此修行,不知世事,遇见二位,还以为和往日的擅闯者一样。炎魔大人知道二位的来历和需求,派我来迎接二位,带二位去炎魔大人那里,有事慢慢谈,二位觉得可好?”
她与霓衣对视一眼,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把霓衣护在后面,“炎魔大人的府邸,离此地可远?”
“不远不远,二位与我一道,走去就好了。”
“好,那就麻烦您带路了,”她说,“桓栖大人。”
桓栖转过身去,脖子上那颗没有五官的头却迟迟没有跟着转过去,以怪异地曲度扭着看她们,好像监视,好像督促。她总觉得那白布似的表皮下好像有不怀好意的笑容。
也许别人见了这笑容,会害怕得要死,但她不会,此刻她心里只有厌恶,以及想要把事情办了的坚定。
以及,倒要看看你能如何的挑衅之心。
两人跟在桓栖身后两三丈的位置,走了不过两三里地,眼前就出现一个整整齐齐的石砌入口,往下想必就是炎魔的府邸。一路向下,唐棣不时和桓栖打着哈哈,聊这个聊那个,问问那祭坛,说说向克,还有把向克带走的那叫“狄刑”的家伙,一个个都是什么来历,何方神圣。桓栖表现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力把所有解释导向“都是误会”。唐棣看两边侍卫,都和这家伙长得差不多,瘦一样瘦,枯一样枯,就是矮小些。假如这是炎魔的府邸,那这群家伙就是炎魔的贴身侍从,这桓栖想必地位不凡了。
那向克也不凡,谁知道——
“二位权且在此休息一日。”桓栖推开一扇华丽的石门道,“我们这里,不必外面,窗子也没有一个,还请二位见谅。今夜歇息,明日便见炎魔大人。到时还是我来接二位。”
“那有劳桓栖大人了。”霓衣道,两人看石室的穹顶之高,容纳此“人”绰绰有余,倒显得她俩矮小了。
“唉,不是我不为二位通报,实在是炎魔大人并不那么好说话。”桓栖道,语气十足惋惜,可惜没有面部表情,“刚才是炎魔大人叫我来接,让狄刑阻止向克胡作非为,除此以外别无什么命令,我也只能尽力安排二位在此休息。刚才听二位说,是要来借火。那火只有炎魔大人自己可以操弄,我等宵小,碰也碰不得!就是谁骗二位说能弄到,那也一定不是真火,真火在炎魔大人的朝觐殿里,有好几个,并不是每一个都符合二位的需求!所以,我建议二位,今夜千万要想好明日见炎魔大人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