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客人,多则三日,少则半日,既是偷得浮生一晌贪欢,自可放浪形骸玩物丧志。”
周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此语妙极,只恨此屋人众,老夫不能躺上面舒舒服服看书吃东西,放浪形骸、玩物丧志!”
清平王尚且躺在上面呢,他听了不由伸展了四肢仰面笑道:“确实挺让人放浪形骸玩物丧志的啊!”
那边雍安王把在上面跳来跳去的六皇子七皇子抱下来,他人大大方方地往上面一坐,嘴上道:“本王也放浪形骸玩物丧志一把!”
雍容王也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我也学三哥享受一把!”
这边皇家的人争相恐后“放浪形骸玩物丧志”,其他人不好效尤,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博古架上的小盆景。却听得王世崇一声低呼:“这个是,青苔做的?”
一旁的沈盛凑过去:“当真是,巧夺天工。”
那边唐智荫也拿起了一个盆景打量:“寻常野草而已,做成绿植倒也赏心悦目。”
周森却是挑了挑琴道:“新作的,音声尚可。”
永安侯却是长久望着王世崇手中的盆景,目光幽深难以言状。宋熙然在一侧小声道:“敢问永安侯爷,谢姑娘可精通音律?”
永安侯的目光尚未从王世崇的手中移开,只漫不经心道:“她音不成曲。”
“可我那次见她亲自调琴,其中手法,当是浸淫音律良久。”
永安侯这才看了宋熙然一眼,道:“是么?”
宋熙然顺着永安侯刚才的目光望过去,“侯爷是觉得那盆景眼熟?”
永安侯的心突然拧着般剧烈疼起来,他想起曾经有一天,他回房不见谢氏,得知她在外面挖青苔。
他问她做什么,她说好想把青苔养起来,看看它能长成什么样!
如今,她当真把青苔养了起来,青苔在她的手中,成了如茵的绿草,成了可把玩赏鉴的盆景。
她也曾在自己的手中,青苔一般的存在,未曾得他真心爱。
永安侯愣神的间隙,众人已经被那新奇盆景吸引了。那盆景有木质的房屋亭阁,有回廊宛转,有假山流水,有青草林木,关键是那些建筑,竟然细致入微,门窗皆可开合,天地虽小,却是精致精准宛若实物。
关键是上面有一个水车,竟然可以将盆景中有限的流水变成无限的循环,还可以看见小瀑布飞珠溅玉般精彩的动景!
论吃喝玩乐,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专家,即便是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那也是见过的好东西无数,能成功吸引他们目光并让他们惊叹赞叹的东西,已然很少很不容易。
可是这么个小盆景,就入了他们的眼了!
还真是,今日当真惊喜连连,大家心中对谢氏香姬有了几分好奇之心。
但是永安侯在此,不好多说的,却是不由自主地偷偷多看了永安侯一眼。
永安侯如芒在背,他突然很不舒服,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私密珍藏的东西一下子被撕裂开,曝于光天化日之下,任人窥探觊觎一般的不舒服。
可他毕竟是不能失态的,他旁若无人地抚着盆景中的青苔,轻声道:“香姬素来,喜爱青苔的。”
此语一出,似乎宣布着占有。他熟悉她的过去,也可以掌控她的未来。
她是他的妾。她不愿意,可他没放话,她就应该还是他的妾。
这时有花匠抱了一大束牡丹花从后门进了屋,众人看了他那一大抱的牡丹花眼睛就亮了!
姹紫嫣红,芳香四溢。
一枝枝都格外清亮、新鲜,应该是刚刚剪下来的!
清平王爷道:“你这是,拿着花干什么呀?”
花匠躬身行礼道:“谢姑娘说,半日将尽,贵人们头上簪的花该换了。”
庆安公主展颜道:“难得谢姑娘想得周到。”
一旁的牡丹世家家主却不禁肉痛,拜托,这可是名贵的春水、眼媚、天香、多娇!这么大的花盘,这么正的颜色,每一株都不下十金,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剪下抱进来,给贵人们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