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湘江甚是敬服清平王的直觉与推断,这素描的画法确实是有奇遇和不同的生命体验的,但是这番奇遇她不能宣之于口,佛曰不可说,她是真的不能说。
但是她必须做出解释,理要真情要切。
“启禀王爷,《易经》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王摩诘也有诗说,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民女这番技法,源于童年时期的一次穷途末路。”
“哦?”清平王感兴趣了,“说说。”
“王爷,”谢湘江开始了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民女小时候不通文墨,师兄曾经教我读书作画,可是民女顽劣,掌控不好笔墨,经常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墨点,一不小心就粗了,一不小心就洇染一片。纸笔珍贵,我经常出乱子,家父觉得我胡闹浪费,就不许我轻易动了。民女那时候觉得,这笔墨软趴趴,不好控制。恰逢当时我开始学女红,一根针一条线,粗细有定,一针下去的痕迹自己可以控制,于是心里非常欢喜。众人都用笔墨画画,我掌握不好,于是就想,如果不用笔墨那种软趴趴的东西,用硬的东西,画一笔就如同一针一线一样,那不就很好用了吗?于是民女就找到了用削尖的炭条作画的法子。”
这说法如此大胆新奇,但是不得不承认,谢湘江所描述的情形,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可能的,是一种合情合理的存在。
清平王也不由点点头。
人群中不知是谁脑洞大开,扯开嗓子嚷了一句:“那照谢姑娘这么说,是不是绣娘也能够用丝线绣出如谢姑娘这般的画作!”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围观众人大多是男人,但是却都一下子面面相觑兴奋了起来。偏谢湘江还点点头,直接来个一锤定音:“民女绣技有限,但技艺高超的绣娘一定可以,而且绣出来的还是彩色的!”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甚至有人开始奔走相告,连清平王是个王爷,在他面前不可大呼小叫的规矩都忘记了!
第60章 论理
场面一度有些乱。清平王摇了摇头,看着谢湘江似有些无奈:“你真是……”他话说到一半,最终没做评价,而是扭头对宋熙然道,“宋大人,我和冯大人和黄大人他们先回宫复命,这几幅画先带走了!剩下的事有你在这儿,陛下那里也会放心。”
宋熙然躬身道:“卑职送您。”
清平王回头看向谢湘江,欲言又止。谢湘江也未多言,只规矩行礼道:“民女恭送王爷!”
清平王这一离开,围观的众人一下子围住了辩论台,小小的辩论台似乎一下子被人潮淹没。
雍安王倚着栏杆看着永安侯,问道:“你说,她不是谢香姬?”
永安侯看着外面奔走相告人声鼎沸的人群,内心如冰封一般的清醒与冷酷。
“是,她绝不可能是谢香姬!”
雍安王沉默了半晌,看了眼外面的光景,忖度道:“你的意思是……”
“我还没有这般眼瞎!”永安侯轻轻地嗤笑一声,“委身于我三年,那个天真貌美无一技之长的谢香姬,绝对不是我们面前这个惊才绝艳、心性坚忍、行事果决的女人!”
雍安王继续沉默。
永安侯道:“王爷,一个人的容颜可以改,本事可以藏,但是心性气度绝对不可能伪装三年滴水不漏。以常理来推断,以谢香姬这般的才华心性,即便是三年前,她会委身于我做妾,但真的能够在她和她师兄生命垂危之际,任凭陷害百口莫辩要撞柱自杀以证清白?”
雍安王静静听着,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直击心灵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如果她不是谢香姬,那她会是谁?”
这边宋熙然回到辩论台,被台下的百姓七嘴八舌地询问。
“宋大人,谢姑娘这般厉害,那她所说的园子能建吧?”
“是啊宋大人,我们百姓的学堂可以建的吧?”
“宋大人,谢姑娘这是通过考核了吧?她能当学堂里的先生,授课收徒吧!”
“让我家小子去学术数,将来当个账房先生!”
“学画技也行,出神入化的,将来画花样子也能过活!”
……
时间已是正午,宋熙然给自己身边的随从赵武使了个眼色,赵武从小厮手边拿了铜锣敲了两声,高声道:“大家肃静!”
自古百姓对衙门都有种骨子里的敬畏,人群瞬息之间安静下来。
宋熙然道:“学堂之事,当属民间私塾,只要规矩传授技艺,朝廷官府并不干预。此番考核,也只是本官与冯大人验证谢姑娘是否有真才实学的意气之争而已。至于建园子开食肆的事,谢姑娘一早就说过的,开在京城的百碗面也就算了,但这要在谢氏药庄开建的,作为背靠京兆府的园子和食肆,关系到朝廷官府的声名信誉,本官也有些疑惑,还请谢姑娘能当着咱们京城百姓的面回答一二。”
谢湘江垂眸恭敬地说道:“宋大人请问。”
“这几日,无论是朝廷的大人们,还是读书的学子们,还是京城的百姓们,都对谢姑娘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