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热闹就行了。为此,老板的要求多而模糊,只能寄望于了解自己的黎阅能够自行体会了解、准确实施。黎阅当然清楚上司喜欢自己这一点,这是她最为人喜欢的一点,上司,朋友,家人,谁都喜欢这一点,她那么敏感,那么机灵,总能猜透对方的想法;至于自己的想法,不但能准确地抓住某一个,还能抓住某一个背后的两个三个其他的想法。
于是想法们就跳起舞来了。
郁露是酒店的销售经理。黎阅和销售打交道的经历太多,知道他们的title都要打个折扣才是实际上的职级,有时候甚至连工作能力也必须相应地打折。然而郁露不是,郁露袅袅婷婷,郁露大大方方,郁露的妆浓淡正好,郁露的语速不快不慢——高端酒店应有的符合价位的服务,郁露从各个方面来说都符合要求。
至少郁露说得那些“是的好的就是这样您的眼光真不错”比一般的恭维听上去要实在和真诚一点。
而黎阅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她对标准严格,但是在执行过程中能严于律己,相对宽一点点待人。只要按标准按要求按规定按协议来,她也不想为难谁——毕竟要求监督对方按要求做好已经不易,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嫌弃。
这是大部分人的常态,有的人针锋相对,有的人预留空间给混乱和错误。黎阅是后者,而郁露的表现还多找她一部分预留空间。像是两个齿轮对接得严丝合缝,运转流畅,先前滴进去的润滑油都成了浪费。
人的嗅觉虽然退化,但是在人际关系中还是能闻见“气味”——聪明的气味,莽撞的气味,小心的气味,荷尔蒙的气味。人就是这样选择彼此的,黎阅就是这样选择郁露、抑或郁露也是这样选择黎阅的。
在经销商大会大获成功之后,黎阅主动对心满意足的上司说,不如以后都订在这家,可靠,熟悉我们的风格,参会的人还能找到老地方,还有折扣。
郁露倒是承诺了折扣,但黎阅对销售的承诺并不相信。
上司自然同意。未几便来了新的生意。黎阅有心让别人去办,奈何上司觉得她“办老了事的”,暂时没有任何换人的必要。她只好继续去。她不排斥,甚至乐意见到郁露。
但也没到主动想的地步。
郁露闻讯倒是非常高兴,其表现甚至超出了一般来说对生意上门的高兴,说要专门请黎阅吃饭。
黎阅说,不用了。
郁露说,工作餐,怎么就不能吃了?语音里用超过一般工作沟通的撒娇说,来嘛。
像小猫似地,一爪就掀开了遮盖其上的半透明的纱巾。于是黎阅去了。
吃了一顿,又一顿,渐渐变成经常互相请客吃饭。郁露还问,咱们这样——是咱们,不是你或者我——你们那边领导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这话问得有些言外之意,黎阅听明白了,但不想那样回答。就好像她们都是小猫,一只希望另一只踩进陷阱里去;另一只呢偏偏不想,谨慎地望着陷阱,望着地上的那个圈,不管那圈是实际的绳套还是阴影的魔术。
但是饭吃得多了,就会成为一种习惯。熟悉了,人就总会想往对方帘幕背后的地盘去试探。人是勇敢的,人是好奇的,人还是饥饿的,所以人会吃到蜂蜜。
郁露问她,黎总监——像给自己抬高title一样抬高黎阅——这样好的人,难不成还是单身?
双重否定等于肯定,嘉宝讨厌这种语法,不过双重否定说起来总归和直接肯定不一样,就像“难不成”和“居然”不一样,前者可以给自己的制造一个台阶,上去下去都随意。
黎阅望着郁露的眼睛,浑身上下只有眼眸做着轻微的移动。郁露也望回去,更加直接,更加热切,更加一动不动。郁露的美貌具有一点侵略性,比黎阅强多了,黎阅是不但没有侵略性、甚至退守如同高墙的。别人要来仰望她,但别人可以被郁露诱惑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