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玉兰花开了呀,阳光下不知为何影影绰绰,我为什么闻不到香味?
我不知道你后来有没有去买那个香水,只记得有一次你说,香水用完了,但瓶子还留着,因为觉得好看。不知道它还在不在你家。假如它还在,我多希望我可以变成那个瓶子,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至少比现在好。全城去追,四处去堵,却永远遇不到你或者你的影子。
当我无论如何主动出击都不能找到你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做一个死物,留在一个一定可以见到你的地方?可惜人是不可能变成树的,也不能变成杯子、罐子、书架、项链、耳坠、连衣裙。
要是可以选,我想做你的镜子,这样一定可以看到你。如果不能做镜子,做个在你家里动也不能动的架子也好。
阳光下的咖啡店,空空荡荡,没有你的影子。店员还是穿着精致围裙,手冲咖啡壶换成了黄铜的。我如此熟悉这家店,店员也熟悉我,或许也熟悉你,只是不熟悉你和我。我曾在这里喝你曾喝过的咖啡,然而那毕竟不是你的咖啡。千万人中寻找一点联系是艰难的,执意否定阻隔的存在使人心酸。就像我欲温暖你,却不能成为你的棉被,怀抱与脊背之间差着好几公里。
你如圆心而我如画笔,只是链接我们的铰链你看不见,只有我看得见。而我走得惯了,差点忘记它的存在。
走完三家店,人那样多却没有你,也许今天周末而你去加班了,于是我徒步走到你的办公室楼下。阳光温暖,我却半天暖和不起来,倒可以多等一会儿。曾经我也在楼下这样等着你。不管你知不知道,愿不愿意,想不想见我,我都等过很多次。一开始是黄昏,后来是晚上。那段日子,寒夜无事,我就在楼下等你。找你没有事,不会有事,我只是想看到你,哪怕只能望着你办公室的那盏灯。
头顶有星,偶尔也有月亮,辽阔无尽的夜空是无限的,可以让人随意遨游,但是我不想,我只想留在这地球上,望着你的白色灯光,知道我离你很近,这就够了。
等待的时间里我可以尽情地将我所有的话告诉你,悄悄地,静静地,对没有人能听见的虚空轻轻诉说,连路灯杆的冰凉铁皮都是亲切的。白色灯光消失的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可以悄悄走进拐角暗巷,看着你离开大楼,或是从地下停车场驾车离开。
红色的尾灯叫做甜蜜,我已经忘记了它本来是酸的。
我忘记是什么时候不再来了,是因为我忙还是什么。那就在这里坐着吧,当作重温。我不觉得疲惫,也不觉得有力量,轻飘飘的好像一个风筝。每一个风筝都有它的风筝线,和拉着这根线的人。只是拉着线的人可能对此不知情。
我想起,你说你怎么胃疼了呀你现在怎么样,你说我真的很抱歉让你一个人去住院,你说其实这件事本来不需要被人知道,你说也许我们……
我想起我曾经送给你一束花,一条印花的丝巾,一套cd,一些这样那样的东西,你也回赠我那样这样的东西。我们努力地爱对方,最后发现也许我们对于爱的定义不是一回事。南辕北辙,永远不能坐在一辆车上。你对自己看得很清楚,只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对自己看得也很清楚,我只是看不清楚你,也不愿意看清楚。你有你的坚持和不坚持,我有我的不坚持和坚持。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我希望你后悔。有时候又不想,觉得这样挺好。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总有一天这交集会越来越少的,就像青春会逝去,好坏品质都会消失。但是在那之前,在你彻底离开我的生活、以一场婚礼或别的什么作为结尾斩断一切之前,我想尽力在灰色地带滞留。既然都要失去,就尽情拖延。既然已经判了死刑,就安心等待。
天已经黑了,楼上已经没有亮着的灯了,你不在这里。我突然发抖,感到一阵着急,我要去你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