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轻。”
按摩师提醒道:“沈先生,已经一点力度也没有了。”
顾承辉的耳朵动了动。
他睡眠向来深,出门旅游时,地震来了都不醒,被骆步欢骂骂咧咧一路背出宾馆。
这回却被轻轻的哼声惊醒。
他听到沈星远反复要求再轻些,侧过脸问:“不舒服吗?”
沈星远抿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承辉挥手,让两个按摩师都出去了。
他问沈星远:“哪里疼?”
沈星远随手指了几个位置。
顾承辉从按摩床下来,把那几个部位揉了揉,又问了一遍:“还疼不疼?”
沈星远却指了别的位置。
“这是……”
“下意识排斥。”沈星远自我剖析道,“应该怕被他按到哪里,腿又不会动了。”
顾承辉了然,是心因性的抗拒。
“是我考虑不周,光想着过来给老骆捧场。下次我们还是简简单单吃顿饭?”
沈星远笑起来,应了一声:“嗯。”
他想和顾承辉一起吃火锅,想看顾总涮各种东西,一定很有意思。
顾承辉半坐在沈星远旁边,从按摩师留下的工具里拿出一小罐未开封的按摩膏。
“有些事情,还是要交给固定的人做。”
顾承辉起身拧开罐子,手指沾了一坨淡绿色的按摩膏,按在沈星远的腿上。
膏体随着他指尖打转,揉压,慢慢化开,被皮肤吸收。
沈星远闻到一阵清新淡雅的香气,和顾承辉的气味融合到一起。
里面有芦荟提取物,顾总真会挑。
为了分散沈星远的注意力,顾承辉说:“沈医生你没有腿毛。”
“天生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沈星远踢踢顾承辉的小腿,“你呢?”
按照沈星远的推测,顾总喜欢皮肤光溜溜的感觉,肯定每周在浴室里偷偷刮毛。
顾承辉果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
“当心。”顾承辉扣住沈星远的脚踝,放回按摩床,“没有你光滑。”
沈星远没有得到回答,又把腿放下去,去踢顾承辉的脚踝。
这次他被一整个捏住。
顾承辉的声音有些沙哑:“小沈大夫,你不乖。”
和正常上班族僵硬的腿部肌肉不同,沈星远的腿才刚刚恢复不久,肌肉还有些松弛,揉起来像在撸一只松软的小动物。
顾承辉唇角勾起一抹笑,手指往正确的方向发力。
换了顾承辉来按之后,沈星远彻底放松下来,后背也不再绷直。
李从夏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原本是无聊的罚站和护卫,变成了有意思的观摩。
他兴致勃勃地看两个人来店里还自己人给自己人按,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按到后来有哪里不对。
沈医生的表情变了,可以说是从舒适放松的大猫变成受惊的兔子,还有几分肉眼可见的怀疑人生。
沈星远翻了个身,变成俯卧,对顾承辉说:“可以了,再按下后背,麻烦了。”
之前在顾承辉家里按过很多次,也无事发生,但伴随着他的腿彻底好了起来,问题也应运而生。
他的触觉和感知能力恢复大半,只是不掺杂念的按摩就能让他有不同的感受。
他放纵自己的感情,全身心接受一场康复之后的服务,其代价就是他必须花更大的力气,来克制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沈星远在心里喊救命,又开始背希波拉底誓言,将这一切的症状都归咎于用了按摩膏。
可怜的按摩膏无辜背锅,拼命向外面散发它的清淡香味,传达它的不满,无人知晓。
顾承辉又蘸取一些,手指用力。
重点部位是肩头和后颈。
平日里疏于锻炼,总是低着头做手术,后斜角肌拧在一起,十分生硬。
顾承辉顺着肌肉纹理按揉,一直把僵硬肌肉上覆盖着的薄薄皮肤揉成了粉红色。
沈星远憋得辛苦。
无论是他的声音,或是消解疲劳后的反应。
好在他变成兔子的时候,身体柔韧到能拧麻花,学会了很多常人难以企及的动作。
沈星远姿势巧妙地俯卧,强行忍耐近半个小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承辉捏完后妥帖地停了手,去隔间洗了手回来。
“今天点到为止,等到我家,再准备点工具。”
沈星远翻了过来,低低喘着气,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
顾承辉低声询问,眼里满是笑意:“怎么,按痛你了?”
沈星远失语片刻,红润起来的唇瓣斟酌地吐出词句:“下回……不要按这么久。”
顾承辉抬起手腕看表:“是久了点,我会控制好时间。”
他穿好外套,银灰色的胸针在灯带下闪着细微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