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电梯前,容向熙还有些心惊,她担心自己碰到楼下的邻居。
好在,楼层三梯一户,她没有昨晚那样的好运气遇见商呈玉。
到了郁宅,门前已经停了一辆车。
管家说:“方珏今天来看太太。”
容向熙不关注他,转而问:“瓶子收到了吗?”
“收到了,太太很喜欢,摆在卧室了。”
比起宋瓷,郁小瑛一直更喜欢清瓷,而且尤其钟爱乾隆瓷器。
据她所说,乾隆彩瓷,是艺术和审美的集大成者。
只有她这样懂行的人,才能看出乾隆帝审美的精妙。
审美精妙不精妙容向熙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价格却是极为精妙的。
乾隆彩瓷,一贯是没有九位数拿不下来的。
门前,方珏正在花架旁浇花。
比起以往的斯文,此时此刻,他身上多了几分凌厉的精英感。
听群群说,方珏在中金可畏是“官运亨通”“直上青云”。
容向熙径直掠过他,抬步入内。
等她走了,方珏轻轻放下水壶,目光凝向容向熙的背影。
即使他站得更高了,也没有得到她更多的瞩目。
郁小瑛坐在窗边梳妆镜旁,正拿着玉檀木梳用力梳自己的头发。
她冷着脸,像跟谁较劲一般。
兰姨站在她旁边,一脸无奈看向容向熙,“瞧,你妈妈不知怎么着就生气了,晚上都没怎么睡,现在才起来。”
容向熙慢慢走到郁小瑛身后。
镜中映出两张相似又明艳的脸。
不过容向熙的五官要比郁小瑛更冷感一些,她遗传了容家人天生冷冽清介的骨相。
“我帮您梳,好吗?”
郁小瑛并不把梳子递给她,细眉挑起,“是谁勾引了你,要你非得跟商呈玉离婚?”
她压着声,“你根基不稳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刚走,你就要把另一座靠山也搬了,你有这个能耐单身匹马独掌大局吗!”
容向熙慢悠悠说:“可是,除了爸爸临死前帮了我一点忙,那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冷眼旁观,有时候还帮倒忙,您知道商呈玉喜欢容逢卿的事儿,谁知道他帮谁呢?”
“你是他的妻子,你难道还拿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吗?”郁小瑛蹙眉说:“连你爸爸都能看在我的脸面上扶持郁家,你难道不能让商呈玉全身心站在你这边吗?他不是给你爸爸派过医生吗?”
容向熙说:“一个医生值什么呢?真到关键时候,他绝不会站在我这边。”
“既然他不帮忙,我为什么要做他的妻子?为什么要做他的好好太太?我处处给他体面,他有没有像我尊重商载道一样尊重您?他有没有像我倾尽心力掌管商家内务那样问过容公馆的事情?”
“我做了太久的赔本买卖了,我现在不想继续赔下去!”
郁小瑛接不下容向熙的话,“一定有人勾引你!一定有导火索!”
容向熙沉默不说话。
郁小瑛扬声,“是不是方珏!”
兰姨吓得手抖,“怎么会,他哪有这个胆子?”
容向熙蹙眉,不想牵连无辜,刚要开口。
忽然,一句清朗的回话从门前传来,“是我。”
方珏刚刚浇完花,身上还带着残留的花香气。
站在门廊前,半边昏黄的日影落在他脸上,显得他五官深邃而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