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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2 / 2)

,声音因久未说话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平稳得像一块冰,“去‘旧货市场’,帮我买些东西回来。”

安洁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需要纸。大量的、最坚韧的羊皮纸。”莫丽甘的目光没有看她,而是投向窗外那片被夜色彻底吞噬的黑暗,仿佛在那片虚无中,已经看到了她即将构筑的新世界,“需要墨水,最纯粹的、用橡木胆和铁盐制成的黑色墨水。还需要……”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中进行着精确的筛选,“所有你能找到的、关于凯德帝国与锦华国近三百年战争史的文献、卷宗、甚至是……吟游诗人的

史诗。无论官方还是野史,我都要。”

安洁怔住了。她看着莫丽甘那张在烛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的侧脸,看着她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却不再是投向自己、而是投向一个更宏大、更遥远世界的红色眼眸,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安洁离开了庭院。她怀中揣着用自己双手挣来的、沉甸甸的薪水。那几张磨损严重的旧纸币,在她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那是“安洁医生”的薪水,是她在这个破碎世界上,重新立足的、最坚实的证明。

她本可以去那个挂着“黑鸦”招牌的当铺,支取莫丽甘那笔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钱。但一个念头,固执地、不容置喙地在她心中升起。她要用自己的钱。用她亲手缝合伤口、拯救生命换来的钱,去为那个女人构筑她的新战场。

这不再是执行一个命令,而是一种……她自发的、心甘情愿的供给。用她在这个世界上重新挣得的价值,去填补另一个灵魂世界的空洞。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她们之间的关系,正在朝着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平等的方向,悄然演变。

她几乎跑遍了首都所有的黑市和旧书店。当她拖着几个沉重的、装满了散发着陈年霉味的羊皮纸和旧文献的麻袋,重新回到那座尘封的庭院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家的空气,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莫丽甘是一头蛰伏在洞穴深处、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的猛兽,那么从这一天起,她便化身为一个正在创造世界的、孤独而专注的神祇。

她将二楼的书房变成了她的“总指挥部”。那张宽大的、落满了灰尘的红木书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大量的羊皮纸和历史文献在上面堆积如山,如同等待将军检阅的、沉默的军队。

莫丽甘决定写作。

她写的不是自传。对于她而言,回顾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棋手去复盘一局早已赢定的棋,乏味且毫无意义。她要写的,是一部以战争和人性为棋盘、以凯德与锦华数百年血腥纠缠为经纬的宏大史诗。她要用最冰冷、最精准、最不带一丝情感的笔触,去解剖战争这头巨兽——解剖它的骨骼,它的血肉,它的神经,以及驱动它横冲直撞的、那颗名为“命运”的、黑暗而强大的心脏。

她要在这张纸上的战场里,重新成为那个无所不能的、洞悉一切的最高统帅。

然而,这场战争的艰难,远超想象。

单手写作,对一个习惯了发号司令、习惯了用双手掌控一切的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酷刑。她必须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同时完成按压纸张、蘸取墨水、以及书写这三项工作。她的动作起初很笨拙,甚至可以说是狼狈。墨水常常会因为控制不好力度而滴落在干净的羊皮纸上,毁掉她耗费数小时才完成的心血。而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僵硬的姿势,更是对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的巨大考验。

但她没有放弃。

安洁每天从医院归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在书房那盏孤零零的油灯下,莫丽甘俯身在堆积如山的书卷中,银白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绳束在脑后,那张总是带着冰冷嘲讽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神圣的、物我两忘的专注。钢笔的笔尖在粗糙的羊皮纸上划过,发出细微而坚定的“沙沙”声,如同千军万马在雪地里行军的脚步。桌上、地上,散落着无数被揉成一团的、写满了字迹又被划掉的废弃手稿,像一场惨烈战役后留下的、无数沉默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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