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要他。
他要的只是他的声音。
在第一次听到宫鹤京的声音时,他就想过这个可能。但所有的惶恐都在钟情一次又一次坚定选择之下被冲淡,渐渐的他开始相信至少对钟情来说,他独一无二。
但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给人希望后再让人绝望,比一开始就毫无可能还要残忍。
车辆在宿舍楼前停下,宫鹤京推门上楼,即使拄着一根拐杖,依然走得很快,身后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电梯停下,房门打开,适应房间里的黑暗后,原况野看清了坐在床前角落里的人。
那人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原况野的视线从那人不知廉耻的眼睛里,落到他被床上的人抱在怀中的小臂上。
原况野丢到拐杖。
钛合金的拐杖落在沙发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缠着绷带的左腿落地时稍稍踉跄,但依然是安静的。
原况野无声地走到宫鹤京面前,慢慢摘下左臂上的冰袖,露出那些盘旋的、繁琐的墨色纹身。
像蛇、像毒虫、像远古大巫的神秘咒语,半隐匿于黑暗之中,将原况野那张阴柔又深刻的脸趁得如同鬼魅。
他很轻地开口:
“滚。”
镜头开始激烈地颤抖。
画面中同时出现纹身和脏话,摄影师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将镜头转向别处,但情感上却舍不得错过这风雨欲来极具张力的一幕。
宫鹤京脸色很明显地沉下来。
在原况野开门的时候,在他与原况野对视的时候,他们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极其相似,相似到让镜头外的观众纷纷惊呼。
但当原况野说出那个字的时候,空气中有什么假象被打破。
宫鹤瞬间变回了真正的宫鹤京。
那个傲慢的、冷淡的、只会用讥诮地假笑来敷衍和蔑视世间一切的宫鹤京。
宫鹤京挑唇一笑,已经想出词句讥讽,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听到钟情的声音。
他在梦中轻声呢喃:“况野……”
然后松开怀中的手臂,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世间最强效的粘合剂,将那些假象的碎片重新粘起来,变成面具,再次戴在宫鹤京头上。
宫鹤京如当头棒喝。
咽下那些嘲讽的话语,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在路过原况野的时候,他脚步一顿。
“别告诉他。他受不了的。”
第二天钟情醒来,还没睁眼就听见系统提示音。
【叮!您的两百积分已返还。】
他惊喜:【统子?】
冰冷的电子音褪去,变成奄奄一息的电子音:【是我。】
【审判者真的因为你倒卖男主照片就把你抓了?】
【嗯。】
钟情无语:【……那你早点还我积分不就得了嘛。】
系统愤恨:【我凭本事倒卖的男主照片!为什么要还!】
【说说吧,除了关几天禁闭以外还有什么惩罚?】
【惩罚就是,】系统一瞬间变得垂头丧气,【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个瞎子了。我的监控权限被关闭了。】
【也就是说,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另一位男主宫鹤京长什么样子了?】
【可以这么说。】
【……好吧。】钟情自我安慰,【没事,反正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钟情起身,刚摸索着走到房门外,就被人一把抱住。
他讶异地抬手回抱,笑问:“况野?怎么了?”
这是停赛的这几天他们第一次拥抱。
钟情并不奇怪这个拥抱的到来。在他的预计中,这个拥抱应该发生在停赛的第一天,作为参赛选手迷茫于自己的未来,当然需要一个朋友的拥抱作为鼓励和安慰。
但这个拥抱姗姗来迟。
指尖摸到颈后的卷发,钟情更惊讶了。
“呀,况野,你的头发已经长这么长了。”
原况野终于抬头。
他背对着镜头,唯一能看见他的人却又只能看见黑暗,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双眼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