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还是把景非昨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浴室里的水汽让镜面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了两个人的身影。
温瑾的手指轻抚过景非昨的肩颈,用毛巾吸干她肌肤上最后一滴水珠后,替她套上了准备好的睡衣。她的动作极慢,轻柔得仿佛手上是价值千亿的珍宝,又像是在独自享受什么隐秘的仪式。
景非昨仰着脸任由摆布的样子格外乖巧,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变成半透明的金棕色。
温瑾忽然想起十几年前抬着头看自己的小女孩,当时自己同样在欣赏着灯光下女孩浓密的睫毛。
二十七岁的景非昨和七岁的景非昨的脸在此刻仿佛重合在了一起,温瑾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她深呼吸了几下,把景非昨抱上了床,怀里的人几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但她仍然强硬又缓慢地轻托起她的后颈,玻璃杯沿口抵住她下唇:“蜂蜜水。”
景非昨听话地小口啜饮,喉咙在白皙的皮肤下一上一下,有几滴水溢了出来,顺着她的下巴滴到睡衣衣襟上。
温瑾眸色一暗,用手指抹掉那几滴蜂蜜水,突然轻轻掐住了景非昨的下巴:“知道今天谁送你回来的吗?”
景非昨迷茫地眨着眼,酒精让她的瞳孔放大得像只无害的动物,她缓慢摇头,发梢扫过温瑾的手背。
温瑾松开手,看着指腹在景非昨皮肤留下的浅淡红痕:“那记得谁给你塞的邀请函吗?”
景非昨的反应慢了半拍。她歪着头思考的样子让温瑾想起网上看到的那个每次犯错后都会露出天真又狡猾的神情的布偶猫。
“不记得了。”她最终回答,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几点了?”
温瑾抢先一步扣住手机。
“凌晨两点了。”她把景非昨塞进被子里,“你的助理说明天没有工作,现在好好睡觉。”
关灯前,温瑾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被子里的景非昨,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正好照在床头那个手串上。
……
当晨光穿透纱帘时,温瑾已经做好了早餐。她坐在床边,用勺子轻轻敲击着水杯边缘,清脆的声音让被窝里的人痛苦地缩成一团。
“头还痛吗?”温瑾拉开窗帘,阳光像金箔哗啦啦洒进来,“知道威士忌为什么不能混香槟喝了吧。”
景非昨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哀鸣。
温瑾走过去掀开被子,看到景非昨穿着自己的睡衣,宽大的领口滑倒肩头,露出锁骨上的红痕——昨天晚上温瑾为了清除那块地方的颜料费了好一番劲。
“解释一下。”温瑾打开手机相册,把昨天晚上锁骨的痕迹放大给她看。
景非昨眯着眼辨认半天,许久才回忆起来。
“是朱砂。”她挣扎着坐起来,“昨天lda非要我给她画唇印。”
“lda。”温瑾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就是写‘情书’那个?”
景非昨表情有些困惑:“什么情书?”
温瑾从桌上拿出那张粉色卡片。景非昨拿起来看了看,扑哧笑出声。
“这是群发邀请函。她给所有人都写了‘为你而作’。”笑着笑着她突然按住太阳穴,“天……我以后绝对不喝混酒。”
温瑾见状,叹了口气,把早就拿好的温水递给她,命令道:“喝水,漱口,吃早餐。”
当景非昨在桌子上哼哧哼哧喝着白粥时,温瑾就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背对着光,她的轮廓像把出鞘的刀。对于这样的姿态,景非昨不多见,却也不算浑然陌生。
她见过几次温瑾工作时的场景,后者在商场上碾压对手时,总是会出现这个动作。
果不其然,在她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时,温瑾开口了。
“明天开始,搬来这里住。”温瑾的语气不容置疑,景非昨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她的办公室被训话,“长期的居住。”
景非昨的笑容淡了淡:“我早就说过了,不行。”
“这里不管是居住环境还是地理位置,都比你的公寓好。”
“我的东西太多了,搬起来很麻烦。”
“我派人帮你搬。”
“我不喜欢不认识的人碰我的东西。”景非昨语气轻飘飘的,却分外强硬。
“我帮你搬。”温瑾还是抱着手,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你认真的?”景非昨仰起脸,面对着这样的温瑾,忽然感觉有些陌生,“就因为一张印刷卡片?”
温瑾居高临下,盯着景非昨看了很久:“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搬过来,要么我收购你的那间公寓。”
景非昨没有回答,沉默开始在两个人之间冒出来。
温瑾突然笑了,她靠近景非昨,蹲到和她视线齐平的位置。
某一瞬间,景非昨看到了温瑾眼底闪过的一丝脆弱,但那丝脆弱消失的速度快得让景非昨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下一秒,景非昨只看到温瑾黑沉的眼睛,像暴风雨前闷雷滚动的天空。
“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