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些原本心存疑虑的沈家族老,看着他的表现,也不由得微微颔首。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直至最后一项流程完成。
盛庭将玉圭恭敬放回供桌,缓缓转过身,面向台下鸦雀无声的众人。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仪式结束后的短暂寂静:
“今日,能站在这里,代表沈家祭拜先祖,我深感荣幸。”
他的开场白得体而谦逊。
但紧接着,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然而,我也知晓,诸位或许对我,不怎么相熟。所以,在此告慰先祖、祈求庇佑之时,我也想借此机会,讲述一些关于我这个人的故事。”
台下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意识到,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了。
沈臣豫站在前排,眉头紧锁,紧紧盯着盛庭,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盛庭的目光仿佛无意般掠过宾客席中的某处。
他顿了顿。
唇角浅浅勾起一抹弧度。
他已经压抑了太多年。
他终于有机会,把真相诉诸于口。
盛庭没有回避任何人,他清晰而冷静地开始叙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我在少年时期随母亲一起进入盛家。”
他的话语一落地,坐在场下的盛群就变了脸色。
盛昊宇则面色不变,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怅然。
终于到了这一天。
他反而像是感到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
他的哥哥,终于要真正冲破束缚了他一生的牢笼。
他由衷地为他高兴。
“在我年少分化成oga后,我的继父,盛华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盛群,便对我产生了超越伦理的欲念,并进行了持续数年的骚扰。”
“为了摆脱他的控制,我别无选择,最终……以卑劣的手段骗取了沈臣豫的标记,并迫使他和他的家人,接纳了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无数道震惊、鄙夷、同情、看戏的目光交织在盛庭身上。
他竟然在沈家祭祖大典上,亲口承认自己不堪的算计与过往。
这无异于将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亲手毁掉自己刚刚被赋予的声名。
盛群的脸色瞬间铁青,猛地站起身,想要阻止,却被身边沈家的人不动声色地按住。
章昀天也皱紧了眉头,意识到事情正在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盛庭苍白着脸,脊梁却挺得笔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倏地转向脸色已然极其难看的盛群。
祠堂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所有人都预感到,还有更惊人的真相要被揭开。
“除了控制我……”盛庭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深切的恨意与痛楚,“盛群先生还有一些更直接、更恶毒的行径,发生在不久之前。”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台下脸色骤变的沈臣豫,最终定格在盛群身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投下第二枚重磅炸弹:
“就在今年,我的丈夫,沈臣豫,遭遇了一场极其意外的车祸。这场车祸让他身受重伤,在医院昏迷了整整半个月之久,险些……丧命。”
轰——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溅入冷水,整个祠堂彻底炸开。
沈臣豫的车祸在场众人大多并不知晓,即使知晓,也一直被认定为是意外事故,如今竟被直指是盛群所为?
沈臣豫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台上的盛庭——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他望向面无表情的周素英,皱起眉。
这就是你们的交易?
他目光森森。
周素英淡淡移开了目光,不予回答。
而盛群,在盛庭说出“车祸”二字的瞬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反驳,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警卫队按了下去。
宾客席中的章昀天,在听到车祸和盛群被联系在一起的瞬间,脸色也是骤然一变,虽然极力克制,但那瞬间的眼神闪烁和紧绷的下颌线,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唯有他身旁的吴雨宁,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甚至唇角还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预料的闹剧。
盛庭将台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无视了所有的骚动与议论,目光死死锁住面如死灰的盛群,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在寂静下来的祠堂中回荡:
“而我的继父,您——”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盛群的心上,也敲在所有听众的耳膜上。
“——在这起险些夺走我丈夫性命的车祸里,又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最后的问句落下,如同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