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敢动手,而是接着说下去:折腾了三天三夜,沈青临已经是半疯了,那笔银子还是不知去处。陛下就让他写信,字迹写不好,就上刑又折腾了三日,终于写出了一封字迹还算整齐的信,连同沈青临身上常年带着的那块玉佩,抹了剧毒,一起寄往西北大境。
霍廷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恶狠狠掀翻面前的桌子,又一把拎起李尚书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们刑部,就对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人这么下死手吗?
李尚书被面前人那血红的眼珠子吓到了,声音里都染了哭腔:霍将军,我手下留情了,我跟陛下说,用大刑的话,沈青临这身子,怕是连一日都撑不下来,陛下这才用的普通刑具
霍廷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心头翻涌,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安静下来。
李尚书说得确实没错,动用大刑,沈青临早就死在刑部了。
接着说!
沈沈青临在刑部呆了一个月,喝了无数碗汤药,上了无数次刑,最后最后,彻底疯了,然后,那笔银子的下落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直到两个月前才从西北传回来消息,陛下和沈家才知道那笔银子是用来支援西北大军了。
说到这里,李尚书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敬佩:沈青临早就猜到朝廷要扣着粮草不给了,所以提早就搬空了库房的所有金锭,用锡铜来伪装,私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瞒过了京城众人,将粮食悄悄运往西北。
沈青临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将粮食全部运出去了,他喝了那么多的致幻散,神智早就不清了,哪怕是疯了都未曾透露半句。
末了,又感慨了句:陛下知道的太晚了,想拦截都来不及,根本查不出怎么运过去的,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呢。我家那庶子要是有沈家庶子这本事,我夫人要是敢苛待一日,我都跟她急!
霍廷徒然泄了力气,跌落到地上。
他早该猜到的,沈家送沈青临上花轿,算准了这个儿子已经疯的很彻底了,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做不了,送来霍府,就是死路一条。
那顶花轿,不是去送沈青临成亲的,而是去送他赴死的。
霍廷只觉得心脏处绞痛得厉害,像是有一双手伸进了胸膛,大力握住心脏用力捏攥,疼得人呼吸都透不过气来。
喉咙处一片腥甜,霍廷本能得将快要呕出的鲜血又咽回了肚子里。
双目赤红,像极了要吃人的野兽。
李尚书悄悄瞧了一眼脸色十分差的霍廷,犹犹豫豫道:沈家庶子这事儿,只有陛下和我,以及沈宰相跟他那两个嫡子知晓。沈青临在刑部彻底疯了后,就被他大哥接回了沈家,也没人知道他在沈家是怎么过得,一直住到前些日子嫁去霍府。
身后一位副将眸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插话道:将军,沈家小少爷在刑部这事儿捂的很严实,众人只知道他在宫里呆了一个月,不知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属下内人一直留在京城,两个月前,曾同户部侍郎的夫人去了一趟沈府为沈夫人送绣样,临告辞时,听到沈家嫡长子在外厅大声嚷嚷了一句,如今看来,那话应该是说沈小少爷的
霍廷猝然抬起头,声音嘶哑道:沈行云说了什么?
岑副将面露难色,沉默了一瞬,小声道:去牵那个小畜生来,沈家都被他糟蹋空了,今日不学几声狗叫,老子再把他扔到河里去
李尚书在听到第一句时,就反应迅速,敏捷地拖着肥胖的身躯,躲到了一旁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