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扯着裴景淮的腰带撒娇,“再说我又没骗你,我们小舟哥哥穿黑色就是很俊很俊啊!”
裴景淮一半生气,一半又有点想笑,又赶紧忍住,故意沉着脸,“那你得补偿我。”
沈令月一头撞在他胸口:“……补,补补补!”
牺牲太大了,她就想和燕燕穿闺蜜装有什么错啊啊啊……
二人约好了补偿时间和次数,这才走过去。
裴景淮努力让自己无视燕宜身上刺眼的蓝,冲裴景翊抖了抖,“我夫人给我选的,怎么样?大嫂帮你挑衣裳了吗?”
裴景翊面不改色:“我三岁就会自己穿衣,不用别人操心。”
裴景淮切了一声。
沈令月和燕宜上了马车,裴家两兄弟骑马随行。
今天京城路况不错,没有堵车,一行人顺利出了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昌宁侯府的田庄。
庄头昨天就接到消息,带着一家老小出来迎接。
“见过二位公子,二位少夫人,小的祝你们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裴景淮摆摆手,“少啰嗦,我们来是去后面山坡骑马的,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庄头连连应下,又说中午杀鸡宰鱼,招待四位主子。
到了山坡上,裴景翊让人把那两匹枣红马牵过来。
沈令月推推燕宜:“你先挑。”
燕宜也不扭捏,走近两步仔细打量。
两匹枣红马看起来身量相仿,都很温顺,乌黑浑圆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左边那匹马突然凑过来,用鼻子碰了碰她的手。
燕宜笑了,“就它吧。”
主动向她示好,额头上还有一小撮白毛。
像一弯小小的月亮。
……
沈令月选了右边那匹。
裴景淮拉着她往远处的空地走了走,又回头扬声问裴景翊:“你能教会大嫂吗?”
可不是他看不起人啊,裴景翊平时天天上值,不像他经常有骑马出城兜风的机会。
大嫂看着柔柔弱弱的,别再摔着碰着了。
裴景翊只当没听见,对燕宜温声道:“我们去那边,我先教你如何与它熟悉。”
四个人暂时两两分开,各教各的。
裴景淮掐着沈令月的腰把她送上马背,还在为衣裳的事耿耿于怀,嘟囔了一句:“你跟她都不在一处,穿同样颜色的衣裳有什么用?”
还不如跟他穿呢。
沈令月坐上马鞍,立刻就比他高了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哼了一声,“要教就快点教,哪来那么多废话?”
裴景淮嘿了一声,“信不信我让你挂在上面下不来了?”
沈令月死亡凝视:“信不信我今晚让你睡地上?”
“……来,先握紧缰绳,我教你腿上怎么用劲。”
裴景淮可耻地屈服了。
夫妻之间的事儿怎么能叫怕呢?那是尊重!
……
沈令月学得很快,她胆子大,身体平衡性好,以前还看过不少网上的骑马教学视频,只缺一个上手的机会。
裴景淮只给她简单讲了些要点,她就很快领悟,能自主操纵着枣红马慢慢踱步了。
另一边燕宜的进度就不太理想了。
裴景翊扶着她的腰,托着她好不容易骑上马背,她低头一看地上茂密的野草,就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发晕。
“夫人,抬起头,看前面。”
裴景翊注意到她微微发白的脸庞,出声提醒,“不要盯着地上某个点,把视线拉远,想象你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天地辽阔……”
他像个心理医生一样,用不疾不徐的沉静嗓音,将她从那股紧张的情绪中拉出来。
好一会儿,燕宜终于慢慢放松了身体,能稍微感受到一点策马驰骋的自由了。
虽然她现在还只能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但人一到了高处,好像连呼吸的空气都更清新些,风吹过她额前的碎发,带来好闻的青草味道。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遍地绿草如茵,远处的山上树木葳蕤,枝条顶端生出无数嫩绿的新叶,和老叶的绿是深浅交错的,层次分明,同样使人心旷神怡。
她眺望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和翠色蓊郁的远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裴景翊仰头看着她。
他知道燕宜的生母是北地商户之女,又早早病逝,她从小就要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
没掀开盖头前,他以为自己的妻子会是一个坚忍倔强,个性不屈的女子,符合世人对“丧母长女”的想象。
但真实的她并不刚强,甚至还有几分文弱,柔婉的,像一汪不太深的安全的湖水,没有惊涛骇浪,只是自顾地静静流淌。
直到昨天他一句无心的试探,似乎触到她的逆鳞,冲他亮出了小小的爪子。
原来她不是没有性格,只是还没碰到她的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