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安半阖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他试图抬手推开她,却连举起手都在发颤,最终无力地垂落在被单上。
云锦觉得他的脑子似乎烧坏了,用爪子扒拉着放在旁边的手机。
“我现在不能去医院,会被拍到的,”沈奕安的声音哑哑的,“公司已经把谢新柔的事压了下来,没有心思帮我了。”
云锦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蹭着他的头安慰着他。
沈奕安不会是阳了吧?
云锦闪过一丝不太好的念头,虽然有对于人类的疫苗,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对于猫妖的疫苗。
云锦低下头思考了片刻,来都来了。
“想回家……”沈奕安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话,“小云你会想家吗?”
“喵喵喵喵——会的,和云尘在一起就不会。”云锦蜷缩在沈奕安的身边。
“想回家,因为家里很冷,肯定能帮我降温。”沈奕安扯出一个笑脸。
云锦无语了,他果然在说梦话。
沈奕安半靠在床头,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小时候……我父母离婚,谁都不要我。”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房间里唯一的听众。
云锦的耳朵不安地竖起,她在床尾踱步思考着怎么办。
沈奕安显然是在高烧中产生了幻觉,感觉要被烧傻了。
干脆打个电话给云尘好了,云锦又找起了手机。
“他们像踢皮球一样……把我踢来踢去。”他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嘶哑,“有时候放学回家,都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进门。”
云锦焦躁地甩了甩尾巴,试探性地靠近,用爪子扒拉着床边的手机。
“幸好……后来姑妈她们收留了我。”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将手机扔出去,然后手慢慢抚过云锦的毛发,“我能平安长大……多亏了她们。”
云锦无奈的用爪子抱着头,真没救了。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会传来几只不知名鸟儿的叫声。
云锦叹了口气,静静的看着沈奕安。
“有一天的晚上,他们谁也没有给我开门,怎么有父母可以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呢?我一气之下跑到江边想要自寻短见。”
云锦的尾巴在黑暗中摇来摇去。
“晚上的江水真的很凉,它打湿了我的鞋子后,我就没有勇气继续走了。”沈奕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滑落,云锦慢慢靠近,将温热的身体贴在他的手臂上。
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找我妈,我又飞奔回去,拍着大门叫她的名字。”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肯定是听到了,但她不回应我,被我吵醒的邻居们都出来了,她都没有出来。”
“我哭的很伤心,不知道生活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我回到江边的我下定了决心,我脱下鞋子和袜子想下走去。”
“这时一只小猫跑了过来,可能是拦着我,但被我一不小心的绊倒。”沈奕安忽然低头看向云锦,眼神恍惚。
云锦的尾巴猛地一颤,一段记忆莫名浮现了起来。
啊,原来是你呀。
“紧接着,它抱着我的腿,似乎是想阻止我的行为,那只小猫也是一只三花猫,和你一样聪明。”
“虽然说猫的寿命没有这么长……”沈奕安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他的眼皮渐渐垂下,最终陷入昏睡。
这么快就睡了?
云锦静静地趴在沈奕安身边,她听着沈奕安沉重的呼吸声,思绪却飘回了那个同样寒冷的夜晚。
虽然这个故事在当事猫身上并没有那么的温馨。
转换到云锦的视角就是那天晚上,她如同往日一样寻找着离开的母亲的踪迹。
潮湿的江风夹杂着鱼腥味扑面而来,年幼的云锦,那时还是一只瘦小的三花猫,在石板路上小跑着。
她的耳朵在空气中捕捉着细微的动静,眼睛在黑暗中谨慎搜寻着一个身影。
虽然现在的云锦可以放下对于母亲的思念,但当事的云锦和现在的云尘一样,迫切的想找到她,请问为什么她要离开。
“喵喵喵喵——就在江边见过她。”
“喵喵——往东走了。”
流浪猫们七嘴八舌的线索在她脑海中回荡。
云锦的爪垫因为这几天夜晚的长途跋涉而火辣辣地疼。
晚上的城市如同白天一样危险,其中最危险的莫过于成群结队的流浪狗。
突然间,一阵低沉的咆哮从阴影中传来,五、六只流浪狗从废弃的垃圾箱后现身。
云锦的背脊瞬间弓起,她退后两步,后爪已经踩到了湿滑的江堤边 缘。
“汪!”
为首的流浪狗猛扑过来。
云锦转身就逃,却在慌乱中撞上了一个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