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表很快被工作人员收回,女人警惕地打量着祝千行:“你是他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只是他帮过我的忙,想来谢谢他。”
祝千行如释重负一样把衣服捧上服务台:“麻烦您把他的衣服转交给他。”
女人看着他摇摇头,又把衣服推了回来:“恐怕不行,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来了。”
“什么?”
那他怎么说自己最近在做义工呢?
“半年前,有个开咖啡厅的老板来办事,看他可怜,就允许他到自己的店里当学徒。那之后,何向辜就没来做过义工了。”
咖啡厅的小学徒在顾客的刁难里百口莫辩,虽然得到了祝千行的仗义执言,但也因此丢掉了工作。
祝千行还陷在小哑巴何向辜再次失联的情绪里,女人的话还在继续:“这孩子真是可怜,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也没个家……”
“他是孤儿?”祝千行对这个身份词很敏感,忙追问。
女人摇头,又点了点头。
“唉,算是吧。”
十分钟后,祝千行抱着卫衣走出了服务大厅的大门
小雨已经停了,但不知何时开始下的雪落了薄薄一层,铺在尚青青的草木上,像是给世界淋了一层糖霜。
雪花落在人行道上,落在祝千行的肩膀上。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那人的话。
“何向辜的爸爸常年在外面赌博不回家,欠了高利贷,要债的人提着刀追上门,妈妈为了保护他,夺刀杀了人,被判了刑。”
“也是从那之后,他就变成哑巴,不会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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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胡思乱想
“那会儿他才十岁,他们家原来就在这附近住,她妈妈是个挺好的女人,也是为了孩子,唉……”
“那他家在哪,他现在住哪儿?”
“哪儿还有家啊,房子也卖了……”
祝千行没有问到任何关于小哑巴住址的信息,原来的房子被卖掉用来还赔偿金了,因为那个祸害老爹还活着,小哑巴也不能被送到孤儿院去。
他之前借住在某个邻居家闲置的地下室里,在邻里接济下上完了初中,不念书之后为谋生机要到处打工,就没有稳定的住处了。
但他平日都在这附近游荡,不敢走远,原社区的工作人员定期会带他去监区看妈妈。
祝千行走的时候留下一行数字,嘱咐工作人员再见到何向辜让小孩儿给自己打电话。
但祝千行又忐忑着,他不知道何向辜会不会再来,也不知道何向辜会不会打这个电话。
但他知道,寒风里站在门外的那个孩子,是想要个家的。
那天的雪后来下得很大,祝千行冒雪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小区,没能找到熟悉的单薄身影,被风吹了一遭又一遭,到后来,连鼻根都是胀痛的。
他回到家大病一场,拖到快过年才好透。
也是那一年,他留下了病根,一到入冬时节总要咳嗽几天。
祝千行被自己的咳嗽声呛醒,一睁眼,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床边看着他,眼角垂着,摆着少年老成的架子,一副担忧的样子。
“我没事,这才几月没到咳嗽时候呢,就是被自己口水呛着了,替我倒杯水过来。”
胳膊伸出被窝朝客厅方向一指,个头蹿得很高的小孩儿转身出了房门,祝千行才痛快咳了几声。
何向辜端着水杯回来,祝千行还没来得及坐直,一只手就垫在了他的腰后,半拥抱似的撑着他,温热的水也被送到了嘴边。
他浑身别扭,保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喝完了水,身后的手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祝千行把杯子一松,顺势躺倒,又把身子溜回了被窝里。
贴着他的手掌终于在他的后背和床接触的前一刻离开了。
“今天我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祝千行缩着一半脑袋在被窝里,一边摸寻枕头边的手机,一边看着床边站着的小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