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我们看看呗?”
她抬眼看看江亦奇:“一路上嘴巴叭叭的,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是啊?怎么不说话?”寸头男拿手心挑衅似的拍着他的脸,好几下,“自闭症没好,又成哑巴了?”
“哦。我懂了。”她这时说,“你们俩是专门搞霸凌的。”
“霸凌?”吸烟男笑了声,“哪有这么严重?开开玩笑而已。”
“行吧。”她点头,“那我也有一个幽默的笑话。”
“哦?什么啊?”男生吊儿郎当地问。
陈怡静伸手抽下他嘴里的香烟,反手将烟头一股脑摁进他的脸,当即发出“呲——”的声音。
“啊——!!!!”热油泼脸的灼痛感让男生疼得面目扭曲,不住发出剧烈的惨叫声。机动车道上的司机不少都投来目光。
她丢掉烟头:“传统的熄烟方式是用脚踩,我发现用脸也可以。”
“你居然敢动我兄弟?!”旁边那寸头男火冒三丈,一把拎起她的衣领。这小不点不到一米六,人又瘦弱,对方轻而易举就把她提起来,一手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打。
江亦奇知道这家伙打人的力道。
她不知死活当了他的挡箭牌。可他没有为她出头,只是瞳孔不住怔动,僵在原地。
她是在……做什么?
她在保护他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擅自这么燃了。”她出声打断寸头男的动作,指指他说,“你有空照顾一下自己的睾/丸。”
“什么?”寸头男不明所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自己的下面看去。
她居然趁机踹了一脚那个部位,还说:“喏。这里就是睾/丸。”
“啊!!!!”寸头男松手,仰面痛苦万分地 躺倒在地,嚎叫声整条街道都听得见。
这场冲突的结果可以想见。
有路人报警了。
她作为肇事者被扭送进派出所时,京宁已经彻底入暮。
夜雨终至,淅淅沥沥落下。
江亦奇坐在派出所门口的路牙上抱着膝盖等她。双手伸着,慢慢地积出一小捧雨水来洗被口香糖碰过的脸颊。
过了很久,她终于出来时,雨下得大了。
他抬头看她,湿答答的,有点无措,像只丧家之犬。她双手插着口袋看他,表情漠然,像一潭死水。两个人既没有伞,又不肯说话。都待在雨里,被淋了好一会儿。
“是不是……”江亦奇打破沉默,“会记档案啊。”
“哦。”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单子,“记了。”
江亦奇忙拿过单子看,是处罚单。派出所会通知到学校给她处分,而且还要记入档案。这意味着她未来和所有评奖评优都没关系了。很有可能,她的前途从此一片黑暗。
“那你——”江亦奇嗫嚅着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花了大半个小时想清楚她是在帮他出气,但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帮他。
“记就记吧。”她无所谓地说,“活都懒得活了,还管什么处分。”
她对自己人生毫不在意的态度落在他眼里变成对他的在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江亦奇抹了把被雨水模糊的眼睛,仔细又把处罚单看一遍。昏黄路灯下,处罚单落款处印着一个名字。
陈怡静。
陈、怡、静。
他无比陌生地念了下这三个字。
他要记住她。
江亦奇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要记住一个名字的念头。
-
淋了一场雨,她带他回到她的家。
她的家里一片沉沉死气。
就如同她。
江亦奇在客厅打转,看见展示柜上一列属于她的奖章:“你以前还是个优等生啊?怎么现在连平时作业都要抄?”
“要换就换。不换就湿着。”她丢了两件衣服给他,经过厨房顺手拎了把水果刀兀自往里间卧室走。
“小——你干嘛去啊?”
“看不出来吗?”她扬扬手中的水果刀,“放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