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脸专注地撕开糖果包装,从里面拿了一小块出来。
哈密瓜味的糖果也是很浅的绿色。
糖比想象中要更甜一些,文萧咀嚼的动作稍慢,把它含在口中,浓郁的果味霎时充满口腔的每个角落。
夜风混着月色,轻轻凉凉地吹拂文萧的面孔,他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灯光连成的网络,大脑产生一种迷糊昏沉的晕眩感。
在阖眼睡过去前,最后的记忆是闯入脑海中温兆谦没什么表情的、冷酷且严厉的脸。
醒来时文萧不记得梦境的内容,但觉得大概会是个算不上很好的噩梦。
不过没多少时间给他回想,文萧看了眼不充裕的时间,搓了搓在秋夜里冻得发凉的手臂,搭乘最早的一班车回了市里。
叶忱与文萧约见在他家楼下,小区是文萧很熟悉的,他生前的房子也在同一个小区。
小区是市里有名的豪宅,文萧当时买下时拒绝了温兆谦的帮助,他攒下的钱只买下小区里最小的一套户型。
但叶忱显然要比他更阔绰,文萧走在小区内部交错的大理石小径上,辨认出叶忱家是小区里最好的楼王。
文萧到他家时叶忱刚刚起床,他披着睡袍,雪白的胸膛露出来,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指着一旁摆着的三个大行李箱道:“收拾半个月的衣服出来吧,我先去洗漱。”
文萧自己带的行李倒是不多,他背着从出租屋找出来的一个双肩包,说不好是徐小路不要的,还是何维自己的。
叶忱的衣服很多,多数是品牌赞助,文萧整齐地收拾了一些出来,码进箱子里。
他去浴室拿叶忱的洗漱用品时,叶忱正抱臂斜斜靠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懒散地看他忙碌。
文萧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有一张看起来任劳任怨,谁都可以零成本欺负的无辜又可怜的脸。
叶忱有些无聊,从台面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温兆谦的声音很快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浴室包裹性很强,放大所有的响动。
文萧手中拿着的玻璃瓶清脆碰撞在一起,与温兆谦低沉沙哑的声音混叠在一起,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温兆谦可能是刚睡醒,还半坐着,靠在床头,用慵懒松弛的表情接听这通电话。
温兆谦问叶忱,怎么这个时间打来。
叶忱温柔笑了下,反问他:“难道不可以吗?”
他的笑声很有特点,头顿了一顿,尾音扬起来一些,像是很开心,但又想要藏住开心。这是文萧生前在粉丝剪辑下听起来很可爱的习惯。
温兆谦跟着低低笑了一声,说:“没有不可以。”
好像对他的界限与分寸都放得很宽,与之前的苛刻与刻薄是截然不同的。
文萧收拾着行李,想要忽视掉两人的声音。
但身体违背他的意识,文萧忽而想到,他是不是会有点亏。
他用了很大力气,只得到温兆谦的残酷与坏脾气。但叶忱却仅仅是假冒他,就轻而易举地得到温兆谦的所有温柔与耐心。
一旦这么想着,心脏就好像被泡进盛满冰块的热水里,热的水融化寒冰,而冷的冰又试图凝固水流,如何都不舒服。
这么想着,文萧便看了叶忱一眼。
叶忱的目光恰好放在他的方向,和文萧对上视线,没有回答温兆谦的问题,反而一挑眉,问他:“怎么了?”
文萧乖巧地摇了下脸,但是随后说:“我淨係覺得自己有啲蚀本。”
叶忱没听懂,皱了下眉,问他:“什么?”
文萧便用他听得懂的话一字一句地又说了一遍:“台上有点脏,我打扫一下吧。”
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信,虽然有些字句对不上,但叶忱也没有深究,摆了摆手:“来不及了,回来再弄吧。”
文萧说好,把最后的一瓶面霜装进包里。
温兆谦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忱便问他:“刚才我助理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