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响。

“那也要成长起来再说。”弦月纹淡淡地说，“你知道傲慢魔鬼是怎么死的吗？”

“反正不是被狗咬死。”

银勋章随口说。

他有些疑惑地伸长脖颈，好像这样就能看清地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是被暗算的。”弦月纹面无表情道，“就像这样。”

沉闷的、震耳欲聋的枪响。

银勋章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在转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他退了数步，子弹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血从暗红制服中爆开，带着横飞的碎肉。

“咚”的一声，尸体重重倒在地上，如成熟的果实坠落。银勋章的眼睛大睁，带着一丝茫然的神色。

血腥的气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散开。

走在前方的叶炳焕脚步渐渐停顿下来，他转过身。

弦月纹低头，从尸体衣上的勋章与凝滞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模糊的影子。

没有对曾经的同伴的怜悯，他吐了口唾沫，精准落在勋章上：“怪物的走狗！”

地道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越发大了。

弦月纹毫不在意，他又抬起头，发现叶炳焕也在看那具尸体，冷笑一声：

“你也想死么？放心，你的死法已经设计好了。”

弦月纹上前一步，动作粗暴地扯下叶炳焕嘴上的胶带，动作幅度过大，带下了好几绺头发。

嘴巴竟然得到了解放，叶炳焕像没反应过来般，那双绿色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

他微微张嘴，似乎想说话，却发现胶带的质量不好，留了胶在他的嘴唇上。于是，叶炳焕将上唇向下抿，一点点地碾过下唇，如此反复，尝试将黏糊糊的异样感清除掉。

弦月纹没什么耐心等他清理黏胶，用枪口顶着叶炳焕的肩膀：

“那件奇物在哪？”

叶炳焕没有回答，像是笃定他不会开枪，又好像心不在焉，眼珠缓缓转动，视线又飘到了地面惨不忍睹的尸体上。

“回答我！”

囚徒的无视让弦月纹十分恼怒，他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叶炳焕还是没回答，他看得出神，仿佛那具尸体上有什么一样。

但弦月纹没有转头看尸体。

他不可能留任何夺枪的机会给叶炳焕。

哪怕他已确认过，此时的叶炳焕身体极其羸弱，没有任何从前顶级玩家的影子，不可能对他造成一星半点的威胁……

但是，即使是一丝破绽，他也不会露。

“故弄玄虚——”弦月纹眯起眼睛。

“我在赌……”

终于，叶炳焕慢吞吞地，说出了他复活以来的第一句话：

“……赌他会因肌肉的痉挛坐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向你的后背射出复仇的子弹。”

弦月纹“嗤”地笑道，“你还挺幽默的。”

“真高兴你这样想，你很有品味……其实我一直认为，我登顶玩家榜，不应出于积分，而应出于你们学不会的幽默。”

叶炳焕的声音低得像梦游，他话中的内容也像在梦游：

“你遇见过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吗？”

弦月纹冷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招。

“我知道……你从没有把这个世界当成一场虚构的梦来考量过。”

叶炳焕抬起双手，将手轻轻地搭在枪管上。

“假如，自降生于世界的那天起，你的认知就从未得到过片刻安宁——

“每当你以为，你能够按照现有的经验与思考总结出的规律去生活，你能够去寻求未来、理想、幸福，甚至，你不止以为，你真的试着这样做……世界就会紧随其后地，给予你一记重击。

“慢慢的，你就能发现……幽默是唯一的挣扎手段。”

“我问你那件奇物在哪！”弦月纹皱起眉，试图寻找叶炳焕的话里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也许没有含义，这番怪异的话，只是代表叶炳焕在过量的游戏副本、死亡的大恐怖，以及奇迹般的死而复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