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般,神色也愈发温柔。
“颇有所得。”男人咬字清晰,又重复了遍方才的问题,“我看摇光长老是已经有主意了?不知万兽宗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大抵在藏剑山、青玄宗之后。”摇光珩微笑温和,“这些日子承蒙符长老关照,我那弟子收获匪浅,若是有缘,下一次,我再带她来拜访拜访您。”
他说的“拜访”,到底是指如何拜访,“收获匪浅”,又是怎么个收获法。
旁人不知言下之意,只有两个男人间心知肚明。
符颂今定定看着他的笑容,半晌,才牵了牵嘴角:“摇光长老客气了。”
他二人有来有回,说了几句话,以前倒没听说过二人间有什么交情,当下,两个人却都笑得融融洽洽,好像相熟已久。
虽说一人蓝衣,一人缃色,但气质着实相似,聊得来倒也正常,众人如是想。
丹鼎宗的人稍微知道点内情,门内有弟子和外人起冲突受罚,那小子的师父还找过符长老,只是无果,原来另一方事主是万兽宗的弟子。
在事主离开前,和人家打个招呼倒也正常。
众人心里各有各的解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魔修采补的事情上去。
只是他们没发现,谈话结束,万兽宗的蓝衣长老笑容愉悦,从容自若,还冲上首的符长老微微颔首示意,客气有礼极了。
向来温柔的符长老也冲他客气地笑了笑,但是倏尔,他又垂眸,低头品了口茶,手指攥得极紧,指节都褪去了血色。
他的心音也只有他能听见。
【他是知情人…他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
【若是有缘?当真可笑,你和她之间的师徒缘分早他百年,便是她唤你师父时,他还不知在哪呢…】
【再带她来拜访拜访你…笑话,她本来就是你的小徒弟,来找你何时需要旁人同意了…道貌岸然,引诱不谙世事的徒弟和自己苟合,虚伪至极……】
千言万语,最后竟然忽地化作了一句话。
【此人,贱人无疑。】
符颂今忽地按下了杯盏,动作太急,溅了几滴茶水出来,莫名失态。
有人侧目,询问他怎么了,符颂今笑了笑,道无事。
半晌,他又抚了抚心口。
实在不该如此刻薄地评论他人。
为人师表,万一哪天带坏了小徒弟怎么办…着实不该。
逐一离开、探路、殿后的顺序定下,又说起丹鼎宗解禁的时机。
先前发现的那缕魔气还没有结果,有人疑心道:“魔气是真,看起来修为也不会太高,但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甚至连其他的痕迹也没有…”
“我只担心,是有人给那混进来的魔修做掩护。”
言下之意,这里恐怕有魔修的内应,有修士叛逃了道门。
可他这话一出,很难不让人联想最近的传言,顺着传言一想,最后不免怀疑到符长老头上,疑心是他和那小魔修有染,窝藏了情人。
众人神色各异间,丹鼎宗掌门看不下去了:“咳,到底有没有魔修混进来,其实还不好说。”
“毕竟我宗阵法繁多,岂能让魔修来去自如,没准只是投入了一道魔气,污蔑我宗长老清白,意图混淆视线、离散人心……”
说得也是,谁敢笃定事实真相,众人又点了点头。
“所以,依我看,干脆明日就解禁,届时诸位各自离去,多加小心…”
陈掌门还欲再安排几句,斜刺里,忽地传来一声冷哼。
蝴蝶翩跹间,男人现形,紫瞳一扫:“干脆说本尊弄错了就是。”
大乘期的道尊自称本尊,不甚客气,一众人又都倏地噤声,只听慈渊谷主继续道。
“你们就不担心魔修里应外合?”他声音冰冷,一挥袖子,嫌恶直言,“都是老鼠似的东西,只怕要把你丹鼎宗的阵法打出个洞来。”
大乘修士开口了,虽然不是他家的长老,但医毒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陈掌门也不好接着方才的安排,擦起额角的汗来。
慈渊冷笑一声:“要走也可以,逐一查过才能走。”
有长老不忿他的作风,起身道了句“你”,却遭他那双诡艳的紫瞳一扫,又有身边人拉着,只能愤愤作罢。
也有人不以为意的,比如合欢宗的箫长老,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不掺和任何事情。
“慈渊谷主。”符颂今已不喜他的为人,出言反对,“逐一检查,未免太夸张了点,魔修未至,难道要先内斗不成。”
慈渊眼神泛冷,没什么表情,盯着他那张脸:“符长老,我所言如实,今日放跑了那些魔修,到时候伤得都是我道门弟子。”
他的话确实能站得住脚,但平日的为人却同此时的表现相悖。
慈渊谷主,是那种体悯弟子的人吗?
他又不是那种良善的为人,什么时候会义正言辞,打着关心旁人死活的由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