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张纵向固定的大床,几乎霸占了车内所有余地,侧壁嵌着折叠小桌,桌上唯一存在的, 是一个被迷你?射灯单独照亮的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江瑶浪, 是四年前的、睡在单承言怀里的江瑶浪。
江瑶浪与相?框里的人像对视两秒,随后将它翻了个身, 背向自己, 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床边有张尺寸不算小的办公桌,也是可折叠款, 桌面上的文件散乱铺陈, 带着一种不设防的随意,笔记本电脑没有合起,此时正处于睡眠状态, 江瑶浪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摁了下空格键,唤醒屏幕的同时又带出一张他的照片。
还是一张近照,不知道单承言是怎么选的角度,明明是偷拍,最?终的效果却像是江瑶浪主动配合拍摄而成。
可江瑶浪并?不想在此处再次看到自己的照片,他发?泄般又摁了下空格键,结果异常丝滑地进入了主界面。
桌面背景还是他,单承言显然非常有设计,他那些分类整齐办公文件没有遮挡着壁纸里的江瑶浪,而是在他的周身空间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种布局看得江瑶浪想死了——任谁发?现自己身上莫名其妙被围了这么多工作,谁看了都想死。
江瑶浪一手合上笔记本,掀开身上的薄被下床穿鞋,怒气冲昏了头脑,让他又忘了这里的空间逼仄,起身的瞬间,再次撞上车顶的软包。
憋屈的江瑶浪摸着自己的头弯着腰往外走,同时在心里痛骂单承言。
他大步走向车外,可几步之后,他猛地停住,折返回?来,用?一种全新的、审视的目光,重新观察这辆房车。
这是一辆,连他都觉得空间尴尬,仅能满足基本睡眠与办公的房车。
是一辆,不知在他小区停车场蛰伏了多久,充满着生活痕迹的房车。
江瑶浪磨了磨后槽牙,一股无名火混着难以言喻的败意在心口缓缓散开。
单承言,你?真是烦得可以。
江瑶浪回?到甜品店时,单承言正系着围裙,满脸笑容地接待着往来的客人,这些老街坊们对他也很熟悉,一口一个“小单”喊得自然。
工作几年,单承言学?得最?好的就?是心分二用?,在江瑶浪走近的瞬间,他的目光便已?将他精准捕捉。
于是江瑶浪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再往里走,而是靠在门边充当吉祥物,与进店离店的顾客打?招呼,偶尔抬眼突击检查单承言的工作状态。
这人显然也是知道会被江瑶浪观察,所以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每一个动作做得完美,积极回?应顾客的需求,同时没有落下表情?管理。
切,江瑶浪哼了一声,在心里吐槽他真爱装。
直到忙碌的高?峰期过去,单承言才提了张椅子走到江瑶浪身边:“坐吧瑶瑶,休息一下。”
“不坐,我不想仰视你?。”江瑶浪不想接受,并?故意刁难他。
单承言失笑,随后果断蹲下,守在椅子旁边:“不会的,只会是我来仰视你?。”
“现在可以坐下来了吗?”他拍拍椅面,问江瑶浪。
江瑶浪垂眼看他,再次刁难:“不坐,你?的手碰过了,脏。”
单承言了然地点头,起身去拿了条干净的抹布,将整张椅子擦了个遍,然后他将抹布消毒清洁,折叠成标准的块状放回?原位。
这些事做完后,他回?到椅子旁蹲下,仰视江瑶浪:“现在干净了,坐吧。”
江瑶浪没有继续刁难,伸手把椅子拉远了点,随后坐下。
他盯着单承言,眉头不自觉微蹙,漂亮的大眼睛里蕴含恼意。
单承言轻笑一声,自觉交代:“你?刚回?北京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那时候我住在你?的楼下。”
“本来想买你家对门的,可惜没成功。”他叹气,“虽然住楼下离你?也很近,但?老是看不到你?,感觉住了跟没住一样。”
“我们这栋楼的后面不有个室外停车场么,从那里抬头看,正好可以看得见你?的卧室,不过细节是看不清的,”见江瑶浪愈发?生气,单承言连忙解释,“只能观察到你什么时候熄灯睡觉。”

